第84章 一定是个误会
烟波澹荡摇空碧。
晨钟暮鼓无休时。
当隔壁山头上的钟鼓声响起时,法福庵中的香火依旧旺盛。
薄薄的烟气汇聚在一起,如同曼妙的女子在晨雾中起舞,弥散在整个山头,将法福庵笼罩得如同神仙境地一般。
有些疲劳的女眷们还不愿意离去,相熟的人各自相伴,纷纷前往自家定好的厢房,想着先小憩片刻,养一养精神再说。
大理寺卿程夫人如今年近五十,今日来法福庵是为了给自己成亲多年还未开怀的女儿求子来的。
与她从小感情就好的户部侍郎钱夫人挽着她的手,看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安慰道:“你呀,别整天这幅表情,你家囡囡本来心里就不好受了,她那个婆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听说整日在家里给囡囡立规矩,你再这样囡囡岂不是更难受了?”
程夫人捂着心口,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呢。
“但我是真担心呀,你说囡囡那么多苦都受了,那老虔婆不知道从哪儿求来的生子药方她也喝了,可是该没动静就是没动静啊,我能不急吗?”
“她婆婆都来和我旁敲侧击了,说囡囡要是再生不出孩子来,他们家就要以无后的名头休了我家囡囡!”
“这,这我能忍?!”
钱夫人忍不住问:“你是在为囡囡打抱不平,还是担心她被休了之后会连累程家的名声?”
程夫人瞪大眼睛,“这有什么区别?”
“被休、无子的女人,往后怎么还能嫁得出去?她弟弟妹妹们的婚事,还有我娘家的婚事不都会受到影响?”
她就知道,钱夫人心里为囡囡感到不忍,这哪里是疼孩子,明明是爱惜自身的羽毛。
“你有没有想过,生不出孩子来也不一定是女人的原因啊。”
程夫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我那女婿……”
钱夫人深知这位好友的脾气,上头的时候容易把别人对她的好心直言供出去,所以她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我知道有一户人家,不光是正妻没有生出孩子来,就连他们家的妾室,也是个个都不曾开怀,后来是正妻的娘家人忍不住了,硬生生拖着这女婿去看了大夫才知道,原来生不出孩子的哪里是他们家女儿,分明是那个女婿!”
听完她说的故事,程夫人恍然大悟,感慨了一句:“别说,你这认识的朋友和囡囡府上的情况还真像呢。”
“对呀,或许是女婿的问题呢?毕竟他两个通房,三个妾室不也谁都没生出个宝贝蛋来么。”
“要不然我回去之后和老爷说一声,也给咱们家女婿把把脉?”
看见程夫人果然如自己所料的被带歪了话题,钱夫人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是啊,挺巧的,说不定你家囡囡真的没有问题呢?那莫须有的坏名声咱们总不能背吧?不然岂不是还影响了程家和你娘家。”
这话可算是戳中程夫人的心窝子了,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转头正准备吩咐丫鬟记下这件事时,两个人忽然听到一丝异样的声音。
“咦,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空气里仿佛传来若有似无的呻吟声,两个人都不是未出阁的小女儿了,听到这声音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么。
程夫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这儿可是佛门圣地,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做出、做出这样腌臜的事情来?!”
和她比起来,钱夫人就冷静淡定得多了。
“来人,去通知法福庵的大师傅,就说地字厢房这里出了点事儿,需要她们来主持。”
一个小丫鬟很快就去找人了。
她们站在原地,那呻吟声不仅没有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饶是两人已至中年,听久了竟也不好意思起来。
程夫人咳了一声,“要不然,我们先去旁边坐会儿吧。”
钱夫人自然点头应允。
厢房在地字号这边的女眷不少,钱夫人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不仅有女眷,还有陪着她们的男客。
她又看了一眼传来声音的地字三号厢房,也不知这里头的人究竟是有多按耐不住,连回府都等不及了,非要在法福庵里行这种事情。
难道法福庵的菩萨娘娘送子灵验,在这里做一做,成功的概率会更大些吗?
就在她心中嗤笑的时候,听到这声音的人也越来越多。
众人不知是为了看好戏,还是为了批判,竟都在地字号厢房附近停下了脚步。
耳朵更是一个个竖得高高的,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热闹。
没多久,钱夫人派去找庵中大师傅的丫鬟回来了,她身后跟着两位年长的女尼,带着一群手持棍棒的小尼姑们匆匆而来。
当她们听到三号厢房里的声音时,完全是一副被震惊到了的样子。
“这,这……”
另一位大师傅说:“佛门重地,岂容小人如此侮辱?!”
“给我把门打开!”
赶来的裴琰辉正巧听见了这句话。
她扑过来挡在了小尼姑们前行的路上,张开双臂,脸色苍白地喝止:“这一定是个误会!你们,你们不许进去!”
只要不是傻子,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肯定认识三号厢房里的人。
于是大家看着裴琰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变得古怪起来。
钱夫人眯着眼睛打量她,还在猜这是哪家的女儿时,程夫人已经认出了她,嘴快道:“她不是裴修撰的女儿么,我记得是叫……琰娘?”
“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但你肯定知道她妹妹!”
嗯?这么肯定?
钱夫人稍一回想,裴……难道说?
“莫非她妹妹就是陛下最近亲封的那位荣安县主?”
“没错!”程夫人最爱看好戏了,此时大声问裴琰辉:“裴二姑娘,你不让大师傅们进去抓人,莫非里面那人是你的县主妹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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