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乡下土包子才会偷东西
盛夏六月,炽烈阳光将整条鹅卵石小路晒的滚烫。
小路上零零散散落了一些东西,被摔碎的蓝牙耳机、银行卡、朱砂符纸、一些现金和几件衣服,是被人翻过一遍,从楼上丢下来的。
姜恩许从外面回来,刚踏进姜家就看见自己的东西被丢了一地。
二楼栏杆边正倚着一个神色高傲的女生,不可一世地扬起下巴,鄙夷道。
“姜恩许,你从乡下回来,就学会了偷东西?我的宝石项链今早在你出门的时候就丢了。你拿去卖了多少钱?”
偷窃?
姜恩许冷笑一声,看着薛杳的目光很沉,眸光漆黑看过去时,像被某种蛰伏在暗处的东西盯上,叫人毛骨悚然。
薛杳被她这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恼羞成怒:“什么真千金,昨天才把你接回来,今天就偷东西,我看你就是个一辈子烂在泥里的废物!”
一年前,薛家忽然发现薛杳是被调换的假千金,昨天才把真千金姜恩许找回来。
可惜这位真千金长在乡下的破烂道观里,虽说容貌上比当年名动北城的薛太太有过而无之不及,但却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性子冷漠,跟亲生父母和弟弟都不亲。
薛太太本就偏爱和自己有二十多年感情的薛杳,如此下来,薛杳更底气十足。
“你说我偷窃,又卖出去,有证据吗?”
姜恩许好整以暇地抱着手,半点并没有慌乱,站在炽阳下也不露浮躁。
旁边院子里的佣人们见两人对峙,大气不敢出,纷纷站到一旁,生怕殃及池鱼。
薛杳在这个家里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挑衅过,她顺手抄起手边的白瓷花瓶往下一丢:“要什么证据,这家里就你一个外人,难不成还是自己人偷的?”
原本该砸在姜恩许身上的花瓶“砰”的一声碎在了脚边,溅起的碎瓷片在那白皙的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姜恩许目光如锋,在她脸上一扫而过,忽然气笑了。
她二话不说抬腿上楼。
薛杳以为她忍气吞声,更是得意,还没等从示威成功的愉悦中回过神来,身后的卧室门就被人重重一脚踢开,巨响中薛杳被吓得瑟缩了一下。
她猛地回过头,惊恐地尖叫起来。
“姜恩许,你要干什么!”
猝不及防中,她被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卡住了脖颈。
那只看起来细瘦白皙的手竟然有这样的力气,将她一路拖到了栏杆边上,后腰抵上实木,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外。
薛杳尖利大叫起来,脸色一瞬间惨白,吓得浑身发抖。
晃动的视角中,姜恩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如霞光映雪,漂亮的眼睛却冷静得可怕,似乎手下的只是一个物件,随时可以捏碎。
佣人们在楼下吓坏了,连忙大喊着制止,一边往楼上跑。
薛杳胡乱拍打着她的手,脸憋得通红,但奇怪的是无论怎样挣扎,姜恩许的手都稳如泰山。
嘈杂声中,姜恩许轻轻笑了一下:“再乱动我可不保证你没事哦,妹妹。”
薛杳瞪大了眼,连反抗都忘了。
姜恩许漫不经心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无声的警告蔓延开来,暗含讥讽,“连对手的实力都没摸清,然后贸然动手。就长了这点脑子啊。”
她唇角笑意一闪而过,在身后渐渐接近的脚步声中忽然松手,像顺手拎垃圾似的把薛杳拉回阳台。
“把我东西放回去,坏掉的自己补上,”姜恩许回头看她,云淡风轻,“别让我有揍你第二次的机会。”
清瘦身影如穿堂而过的风,已经消失在了面前,仿佛刚刚发生过的都只是幻觉。
薛杳跌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涨红,险些破口大骂。
佣人们姗姗来迟,七手八脚地上来扶,薛杳一甩手,气得几乎发了疯:“别碰我!给我爸妈打电话!”
窗外烈阳落下的光渐渐偏移,最后渲染成一片昏黄,静默无声。
薛家院子里响起车子的鸣笛声时,已经是傍晚了。
被丢掉毁坏的东西全都换了新的,衣服也送来了最新的大牌款式,但全都是薛杳喜欢的风格,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房间里。
唯有朱砂纸笔没有更换,装着朱砂的盒子还裂了一角,姜恩许伸手摸了摸那裂缝,难得有些心疼。
薛家觉得她招摇撞骗,也不觉得这点东西有多重要,索性无视。但这盒朱砂是她师父云游前给她留下的最后一盒了,并非寻常可比。
她叹了口气,将就着把盒子和纸笔放在了一起。
——咚咚咚。
门被人叩响,她动作如常,整理房间里的东西:“进。”
推门而入的女人还很年轻,盘起的头发讲究而精致,淡黄色长款旗袍显得气质很温和,正是她的亲生母亲,杜婉清。
看到她房间里杂乱的东西,杜婉清有些尴尬。
“姐妹之间打打闹闹是常事,这些东西换了新的也好,你用着还舒心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姜恩许听的没耐心,省得杜婉清找话题,直言:“你想和我说什么,不用绕圈子的。”
杜婉清被噎了一下,牵强地笑了笑。
“看到你这样懂事,妈妈总算不那么愧疚了。”她语气一顿,说起了真实目的,“只是你今晚把妹妹欺负成那样,她脖子上的掐痕都还在。是不是该给妹妹赔礼道歉?”
姜恩许放下手里的东西,静静地看着她,反问她。
“她污蔑我偷窃,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我的东西全都丢出去。知道了这些,还要我给她道歉吗?”
那双眼睛潋滟如春水,没有半点埋怨,杜婉清心中有些堵,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避而不谈:“恩许,不管怎么样你不能打杳杳。如果你不道歉的话,妈妈会觉得后悔把你接回来的。”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杜婉清觉得世界上没有能够端平的水,总归会偏心自己更亲的那个。
从今天的事情就能看出,姜恩许独断专横,自私无情,她更偏宠薛杳不过是人之常情。
“刚好户口本手续还没有办,我可以现在走。”
姜恩许冷静开口,看着杜婉清的目光有些失望,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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