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不走我就放你咬人
这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回旋镖，至少齐谅是这么觉得的。
昨天在这里信誓旦旦放出来的话把他砸得头晕，齐谅抬头看她，被这姑娘的样貌晃了一下神，很快镇静下来。
他站起身来，态度比起昨天恭谨一些，选择性忽视姜恩许的话。
“我的狗在京城老宅，正在修仙。姜小姐如果实在好奇的话可以跟我去看看。”
姜恩许挑眉，从楼梯上走下来，清冷的眉目在温和的曦光中似乎都没了棱角，显得没有昨天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薛蔺心头一动。
他趁着这时间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去，尽量压低声音不叫齐谅听见，但字里行间都是命令的语气。
“小齐总亲自上门，你就直接去京城看看能不能处理。”
姜恩许偏头看他，冷冷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看来昨晚的记忆还不够深刻，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正儿八经的长辈了。
“不用再来问我第二次，我昨晚就说过了，帮人消灾解厄不包括将死之人，平白损了我的运道。”她悠悠道。
薛蔺一惊，下意识看向齐谅，生怕这一句话就把齐谅给得罪了。
京城那些老牌家族向来最在意这些风水玄学，很忌惮旁人说这些话，如果听到了一定是要大发雷霆的。
谁知齐谅却是个中奇葩。
齐谅认真想了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要完蛋的征兆。
他没什么顾忌，反而气笑了，在自己身上挑挑拣拣巡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饶有兴味地问。
“医院都检查不出来，你是X光吗？有这种一眼就能断人生死的本事，你还屈居一隅，难不成姜小姐志向远大？”
虽是笑着，但火药味十足。
薛蔺心中紧张，警告的目光投向姜恩许，恨不得将她直接捆上楼去把嘴堵住，奈何空有心思没有胆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往更糟糕的趋势一去不复返。
滚烫的茶水从茶壶中倾倒在杯里，白雾刹那间蒸腾而起，姜恩许冷淡的面庞在雾气中渐渐氤氲，像是隔着一层雾，毫无人情味。
姜恩许冷笑：“本人志向不算远大，只是不巧，正准备去京城考个入殓师。”
时间上如果赶得上的话，刚好可以给这没脑子的东西下个葬。
齐谅嘴角一抽，直觉自己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不该跟这姑娘说这些，直接扑通一声下跪效果可能会更好。
这想法在脑子里物种入侵似的强势逛了一圈，好歹他还记得自己要脸，一脚踢碎了这个念头。
他咬了咬牙，脑子一抽想到先前去齐家的那些所谓的大师，豪横得很：“你开个价！”
“当世活狮子，我当不起。”姜恩许丝毫不同情，直接戳他肺管子。
齐谅一败再败，五体投地。
他茶都没喝完，被气得扭头就走，看那背影风驰电掣似的，恨不得踩个风火轮从这晦气地方飞出去。
人走了，左右都插不上嘴的薛蔺气得脸色铁青。
好不容易能有攀上齐家的机会，却被姜恩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甚至今日以后很有可能将齐家都给得罪了，心头火起。
“你知不知道齐家是什么人家！那可是京城第一序列的家族，你有没有脑子啊！”
他深吸一口气，悔恨的肠子都青了。
姜恩许眼皮都没抬，只是将手中捧着的茶杯放在桌上，力道不算重，轻轻一声磕碰声，却无端让整个客厅都宁静了下来。
“爸，没养过我，就不要对我指手画脚。”她眼珠漆黑，声音轻巧，和水波晃动的波纹几乎融合，“我不喜欢。”
薛蔺心里一突，登时闭了嘴。
想到姜恩许回来这两天的表现和反应，薛蔺心里也没底，希望姜恩许是有真本事的，又希望她只是学了个皮毛，更容易被他牢牢掌握在手里。
他态度软化下来，劝道：“恩许，就算你不喜欢小齐总的作风，也要想想你妈妈啊。婉清她找了你那么多年，对你这样好，难道你忍心齐家打压你妈妈吗？”
如果没有昨晚杜婉清的拉偏架，姜恩许可能还会心软。
她似笑非笑，直言不讳：“这难道不是因为你没能力吗？让她只能被欺辱。”
薛蔺一噎，半晌没找到话来接，无奈：“你和家里总归是一体的。”
才回来没几天，姜恩许已经彻底摸清楚了这一家子的作风。
她懒得跟薛蔺浪费时间，起身就走。
刚站起来，门口探出一个头。
齐谅真诚得不真实：“姜小姐，真的不能考虑一下吗，我先给你定金也行的，如果你喜欢的话我的狗也可以给你。”
他刚出门没多远就接到爷爷的电话，听说他没请到人，喊他回去负荆请罪。
请罪不成功，那藤条就要落他身上了。
齐谅只好咬牙回来。
姜恩许面无表情：“再不走我放你了，看你口齿清晰，应该挺能咬人。”
大少爷脸一垮，张嘴就想骂人，又想到自己小命还在人家手里，把那句亲切地问候咽了回去，咬牙切齿：“你等着，总有一天你得亲自上门来给我看！”
姜恩许睨他一眼：“今年给你家狗打狂犬疫苗的时候别省钱，你也打一针。”
齐谅二次出走。
彻底清静下来，姜恩许径直回到房间背了包出门，朱砂是用不成了，只能重新去买。
见她出去，薛蔺憋了一肚子火还没消，没过问。
在认亲回家之前，姜恩许曾经因为帮人解决事情来过几次北城，倒也不算陌生，径直打车奔向鬼市。
她听师父云光提过一嘴，之前那些给她留下的朱砂就是在这边一个商贩手里买的，手里的用不了了，她索性也去碰碰运气。
出租车从跨海大桥横穿而过，风浪汹涌而来，扑起的浪花在阳光熠熠生辉。
司机无意间往后视镜看了一眼，顺口打趣：“后面有辆曜影，周围的车都离它十万八千米远，这种车碰到了估计得赔得倾家荡产。”
姜恩许觉得北城人说话都很幽默，跟着笑起来，也往后看。
车身流利，西海岸风格的蓝白配色格外显眼独特，只是因为过于少见的颜色让姜恩许眼皮一跳。
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回想了一瞬，似乎在刚回家进薛家院子里的时候，余光里闪过一抹同样的颜色。
当时车子入库时，蓝白润泽的光反射在阳光下，后座露出一张明媚的少女脸庞，居高临下地朝她看来，随后隐没在车窗下。
是薛杳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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