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天生桥会让你开口的
廖惊声目光慢慢落在张麟身上，犹如跗骨之蚁，骤然冷冽下来。
记忆里那张模糊到快要看不清面容的照片重新浮现在脑海中，无论过了多久他都能记得那张脸上莫名的熟悉感。
虽然他只说长得有一点像，但姜恩许不知道的是，如果把她的照片和杜西嘉那张老照片放在一起的话，两个人的脸可能几乎要重叠起来。
姜恩许和杜西嘉的样貌至少有八分相似。
从他看见照片的第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
张麟胸腔里剧烈地倒气，他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好不容易喘过了气，在姜恩许锋冷的目光中毫不畏惧地笑起来：“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祭品吧？”
他像是完全破罐子破摔了，毫不在意自己说出这些话之后会不会被打死，猖狂至极。
“听说云光让廖惊声他们都叫你一声师姐是不是，可你猜他看着你越长越大，这张脸和杜西嘉长得越来越像，他心里想的是师姐……”他语气里仿佛淬着毒，“还是替代品呢？”
哪种替代品，妻子杜西嘉的那种吗？
饶是齐谅不清楚杜西嘉和姜恩许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在张麟这样阴毒恶心的语气里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唯一的感觉就是恶心。
廖惊声一口否决：“不可能！云光确实手段狠辣不配为人，但他对姜恩许没有那种恶心的心思！”
云光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小邺山上，他对姜恩许说是外出处理委托，但一半时间都在训练他们这批人为他做事豢养蛊咒，廖惊声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是除了姜恩许之外和云光相处最多的人。
发现姜恩许长得和杜西嘉相像之前，他是当徒弟培养，后来姜恩许大一点，他也只当是普通的样貌相似，但一直没有动过其他恶心的心思，否则廖惊声一察觉就会不顾一切杀了他。
直到后来他在姜恩许身上看到了杜西嘉的样子，于是才开始策划着毁掉这个小徒弟。
姜恩许被张麟恶心得不行，她就是当事人，要是真有的话她早欺师灭祖了，毫不留情地又照着廖惊声刚刚踹的地方又踹了一脚。
“再转移话题恶心我，我就把你送到天生桥去。”
剧痛还没过去，张麟却被她这一句话惊得浑身冰凉，冷意顺着脊梁攀爬上了脑子，让他猛地打了个寒战。
如果说之前的威胁他没放在眼里的话，那这个真的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了。
齐谅曾经在天生桥被鬼影追杀得连滚带爬，但一路都有姜恩许的指挥完美避开所有东西，他挑眉：“天生桥有什么好怕的？”
廖惊声看他一眼，发出意味不明的嘲笑。
二百五。
张麟脸色惨白，姜恩许没搭理他，靠在靠背上，抱着手幽幽道：“你进去的那条长廊只是门，你在南港幻境里看到的那种就是门后面静渊的一部分。”
那是一切恐惧和绝望的源头，所有对于另一个世界负面的想象都能在静渊看到，那意味着永恒的黑暗。
姜恩许无意识地用右手轻轻摩挲着左手手腕上那条红线。
也许那也是蛊咒的源头。
齐谅哽了一下：“所以你才来那么快？”
他甚至还没有去到真正的静渊就在天生桥脱了一层皮，差点被永远留在幻境里，刚进那条长廊的时候姜恩许就已经千里迢迢赶来把他带了出去。
廖惊声皮笑肉不笑：“是啊，我们几个都进去过，只有你才到门口就被带回来了。”他阴阳怪气，“齐小公主真金贵啊。”
齐谅看起来被他这句“小公主”恶心得不轻：“你个嘴欠的玩意儿！”眼看着两人就要当场掐起来。
“你俩再闹都滚出去。”
姜恩许冷冰冰的，直接一棒子把两人都打死，公平到令人发指。
房间里重新归于平静，张麟终于缓过气来，脸色难看地坐在地上，脸上还有对于天生桥的恐惧未消，但在这具威胁下先前的嚣张已经没了大半。
他咬着牙：“你就是个疯子……”
看似最遵守规则的那个人从始至终一直都是最离经叛道的，而最可怕的是谁也没有这么觉得，如果让张麟来评判的话，他觉得姜恩许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世界上哪儿有纯粹的爱恨，偏偏姜恩许黑白分明，容不得任何一样给自己的爱里有什么杂质，过往二十多年的教养之恩半点都抵不过云光做过的事情。
爱恨都极端。
姜恩许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她无声笑起来：“看来你是个锯嘴葫芦，没关系，反正我知道的也已经够多了。”
她改变主意了，不想问了。
“廖惊声，我开天生桥的门，你把他送下去。”
张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失声：“你这是公然违背玄门规矩！”话还没说完，姜恩许已经反手封上了他的嘴，眼中冷意汇聚，杀意勃然。
“一个满手血腥的人跟我谈规矩？”她嘲讽出声，显然已经耐心告罄，彻底对他们没了任何慈悲。
廖惊声本想劝，但和姜恩许漠然的目光对上，忽然觉得她已经足够忍耐了。
刚下山入北城就进入了云光针对她设的局，从北城到京城，其间多少危险全都是奔着她来的，看着自己以往熟悉的人全都面目全非，看着自己的世界观崩塌又重新破破碎碎地被捧起，那是怎样一种韧劲。
而就连云光过去给她的也只是基于另一个人上，甚至毫无预兆地翻脸。
就算真的有过对小徒弟的爱，那也并不完整。
云光的作风已经足以让姜恩许将过往所有的情谊都摈弃，她更在乎那些无辜惨死的人的冤屈，而张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彻底踩在了这条红线上。
他叹了口气：“好。”
张麟在无声地嘶吼中消失在了房间里忽然多出的那扇门里，廖惊声拎着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天生桥。
等再出来的时候，张麟应该什么都会交代了。
房间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碍事的廖惊声也不在了，齐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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