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探访
风微微拂面,带着花草的清香,把午间的热气吹散了。
许亦彬看着花坛边上的小草,目光一动不动,他不敢侧过脸,怕让她看清他泛红的脸和紧张的神色进而暴露他深藏的心思。
徐归舟看一下手机,“下午还有训练和上课,你还不去?”
许亦彬说:“一点半开始,还可以坐一刻钟。”
徐归舟笑着说,“不到最后一刻不起身是吧,看不出你也有拖延症。”
许亦彬没吭声。他不是拖延症,没有非要拖到最后时候才行动的习惯。他只是有点不舍得,和她并排坐在一起说话,他不想结束地太早。
“哎,小伙子,想什么那么出神?”徐归舟唤回他的注意力。
许亦彬一脸疑惑,“嗯?”
徐归舟说:“刚才说,你集训表现很好,继续保持很有可能拿到这一批的优秀表彰,加油啊。”
许亦彬飞快看她一眼,重重地“嗯”一声,“我一定会拿到的。”
他的口气太理所当然,徐归舟笑笑,觉得对年轻人不能过于捧着,横他一眼说,“别太膨胀了,方旭他们几个表现也很不错。”
许亦彬抿了一下唇,“我会更好。”
要是之前看他这样表现,徐归舟八成会把他归到脾气拽拽的那一类,现在倒是觉得他认真得有点可爱。
“行行行,”她说,“你高兴就好。”
许亦彬看她笑语盈盈的样子,碎头发在耳边轻轻飘动,勾勒出下颌精致的弧度,皮肤雪白透亮,整个人像是隐隐透着光。
每多看一眼,都像是要更深地陷入她的笑容里。
许亦彬胸口又胀又热,忙转换话题说,“等你克服心理障碍,还会想到一线参加救援工作吗?”
徐归舟回答的没怎么犹豫,“应该不会了。”
“为什么?”许亦彬问。
“治疗有效果,但真正完全克服畏火的心理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姐姐我已经二十六岁,过年就二十七岁,等恢复的时候很可能都要快三十的年纪,体能达不到一线岗位的要求,”徐归舟分析着,唏嘘不已,“一眨眼就要老了,以后还是要看你们年轻人的。”
体能合格是一线消防员的最基本的要求,女性在这一点上天然就是弱势,所以基本上冲在一线的都是男性消防员,只有极少数一线女性都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达到岗位标准。
她平静地说着这番话,偶有一丝伤感,也转瞬即逝。
许亦彬定定看着她,很多话都堵在喉咙口。他想说,她根本就不老,她身上既有年轻的靓丽,又有一种逐渐成熟的温润,是最美好的状态。
他还想安慰她,不能上一线没有关系,他以后会成为最优秀的一线消防员。
他有很多话要说,刚张嘴。
徐归舟说:“不过这也不可惜,消防是个体系,也是个团队,接警,放火检查,火灾调查,灭火救援指挥都是重要的环节,把防消结合起来,才能真正起到安全作用。不能在一线岗位工作,其他地方还有我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
她说着自己笑了一下,冷静而自信。
许亦彬恍然,不需要他的安慰,她早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
她比他看见的远要更坚强。
许亦彬觉得心又有些乱,接触的越深越能感受到她的优秀。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是被我高大的形象震慑到了?”徐归舟打趣。
许亦彬点一下头,又迅速摇摇头。
徐归舟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还给回应了,不过点头又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看一眼手机,站起来,“走了走了,时间快到了。”
一刻钟这么快就过去了,许亦彬微微皱眉。
徐归舟说:“一起走吧,我也要回办公室。”
许亦彬眉头舒展开,再多相处两分钟也是好的。
两人刚从花坛走出来,看见小周在操场边东张西望。徐归舟就招呼一声。小周看到他们两个,快步跑了过来。
“小姐姐,”他先对着徐归舟亲热地喊一声,转过脸来对许亦彬说,“我到处在找你,你跑哪里去了?手机也不看。”
许亦彬刚才手机都没摸一下,就问,“找我什么事?”
小周说,“刚才岗哨那里有争吵,有个女的非要进我们大队,说是你妈妈。”
许亦彬脸色乍然一变,他刚朝着大门方向要去,被小周一把抓住,“你去哪?”
“我去看看。”
“马上就训练了,哪都不能去,”小周说,“岗哨已经让你妈去值班室登记,别担心。”
许亦彬神色复杂,看着大门方向,眼神透着担忧。
“先去训练,迟到了要被批评的,”徐归舟说,“值班室对家属探望处理很熟练,等你休息了再和你妈联系。”
许亦彬颔首,在小周的拉扯下朝操场集合地方跑去。
徐归舟看着两人跑远,要回办公室,想了一想,饶个圈子,路过值班室。
里面有中年女人的声音传出,声音高亢,态度并不好。徐归舟走近的时候听见两句——
“你们让他出来,他不当消防员,我不同意,他爸也不同意。”
“许亦彬是自己偷偷来报名的,家里不知道,他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选择什么。”
“消防太危险了,我要带他走。”
原来许亦彬通过社会招录报消防是瞒着家里的,徐归舟心想,眼角一瞥,她看到指导员急匆匆走过来。
值班室里的人在柔声劝着许亦彬妈妈,听起来却没有什么成效了,她的情绪依然有些激动。
指导员走过来的时候对徐归舟略点了一下头,快步走到值班室门口,然后打开门进去。
徐归舟听了两句热闹,见指导员都进去了,转身要回办公室。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高喊,“我不同意他进消防,我家都已经死了一个成烈士了,孙靖杰,你们知道吗?我们家不能再搭一个孩子进去……”
徐归舟脑子嗡的一声响,脚步死死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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