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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镜魔


施允出宫时,碰上了明泽。

明泽看到他的瞬间,就将眼底的担心收起来了,“没事了?”

施允蹙了下眉。

明泽便了然了,“还没完呢。”

“没你外祖家那次麻烦。”

“也差不多了。”

那次差点被诛九族,可相互关系终究是隔了一层,生死相离后,也只是伤心了一段时间。

而施允,大义灭亲时,间接让亲儿子送了命,四年后,又经历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次危机虽看似不致命,可精神上的折磨却是最痛苦的,且是无期限的。

明泽又问,“陛下如何说。”

“先查案。”

明泽不认同道,“推给别人吧,都察院查案子还是有一套的。”

痛上加痛,何必呢。

施允却说,“四年未见了,总得去见上最后一面,上一次就不敢去,私下里,我也曾多次后悔自己太狠心……”

明泽沉默了一会儿,缓和气氛道,“大靖朝以左为尊,每次被你压一头,我这心里早就不得劲儿了,好不容易逮到你犯大错,不如,你自己上奏朝中,咱俩把称呼换一换?”

“你倒挺敢想的呀。”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咱俩谁跟谁呀?总不能便宜了那些虎视眈眈的人。”

“哼,我看呀,最该防的人就是你。”

“施允,你别着急走啊,我这个提议还是很不错的,你再考虑考虑,你自请为右相,权力降了一点点,算是给朝中一个交代了,同时,也不至于降的太狠……”

明泽一路上絮絮叨叨,追着施允一起去了都察院,刚踏入都察院的大门,施允的脚步就慢了下来,莫大的哀伤萦绕周身。

明泽自己闭了嘴,见施允踉跄了一下,忙扶住,院中似是知道他会来,齐朗早已等候着,将二人带去了敛尸房。

施允是一个人进去的,刚开始没什么动静,一盏茶后,耳朵贴近了,就能听到隐忍的哭泣声。

明泽叹息一声,坐在敛尸房外的台阶上,轻声问向齐朗,“可查出些什么了?”

“等左相出来后,您若不避讳,自己跟过来看看吧……”

话没说完,身后的门就被推开了,“去哪儿,带路。”

明泽关心地看向他,却发现他脸上一点哭的痕迹都没有,要不是他说话略带鼻音,险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这等本事,关键的时候还挺有用的,能遮掩脆弱保住脸面,得学学。

齐朗一边带路,一边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施公子的尸身已经查验过,没有太多值得关注的地方,倒是那具女尸,事发不到一日,腐烂的速度却逐渐加快。

半夜抬回来的新鲜尸体,这会儿,已经败的差不多了,可奇怪的是,肉眼可见腐败,气味上却没怎么难闻。

城中各大刑狱部门的仵作都已经被请过来了,大家围在一起,到现在还没个结果呢。

因事情不寻常,我家侯爷又请了雍大人,雍大人仔细分辨后,只说,没有妖气,可也不能确定与妖无关。

这会儿,已经派人去请桑姑娘了。”

几人停在验尸房门前,明泽想了想,还是等在了外头,施允一脚跨入,他急于知道真相。

往验尸台子上一看,果然如齐朗所说,尸体即便腐烂出了脏水,也没有多少异味,仔细的盯了一会儿,甚至还能看到肉身消融的过程,可见,速度之快。

施允拿起验尸录,只两页纸,扫上几眼就看完了,却看的很是不满意,记录中疏漏太多,瞧着像是敷衍,可想到尸体腐败的速度,施允也不好再针对此事。

又旁听了一些仵作们的猜测之言,每一个说法都不怎么靠谱。

正想与雍淮聊几句,门口闯进来一人,寸头壮实大高个,身后几步远,跟着桑姑娘,此人应该就是妖僧弥刹了吧,施允还是头一回见呢。

眼见着他几个跨步站到了尸体旁,低头瞧了一会儿,问道,“刚发现时可有内脏?”

“有的。”仵作回答。

弥刹随手取了一个小工具,在尸身中翻找着。

施允见有戏,忙站了过去,随着弥刹的翻找,瞧出了些门道,“内脏,没了!”

弥刹点头后,其他仵作也聚集了过来。

还‘找茬’道,“或许,是先一步消融了。”

施允也是懂些验尸之术的,“你们个个都是有名的仵作,消没消融,难道看不出来?说的什么废话!”

仵作却说,“死因诡异,这具尸体不可用常理论之。所以,究竟是凭空消失还是在体内消融,还真不好说呢。”

弥刹这会儿也结束了翻看,放下手里的小工具,先净了手,才道,“妖邪作案。”

亓骁眠问道,“确定?”

“当年,镇妖塔共逃出来六个,寺里抓回去三个,桑姑娘送过去一个,再除了我,还有一个在外面逃窜呢。”

“你的意思是说,这具尸体的异状,是逃窜在外的那个所为?”

“八九十不离。你的人来请我家姑娘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就觉得手段相似,这才赶过来,亲眼见见。”

弥刹不喜欢这脏乱恶心的一幕,洗好手后,转身就出了验尸房,与站在门口处的桑晴晓说道,“是镜魔。”

明泽凑过来,“竟还是一只魔!”

不理明泽的咋呼,弥刹继续,“镜魔比较随性,亦正亦邪,不好定性善恶,这次做下的案子,应该是为女学子出气,所以……”

桑晴晓问他,“弥刹,你是在为他说话?”

弥刹心中有些纠结。

桑晴晓追问,“就因为他与你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你心中对他是有感恩的。”

弥刹摇头,“他教我,不过是因为诱惑不了我,赌气罢了,同时,也是在利用我,逃出镇妖塔。

他跟着我逃出的那一刻,算是还了他的教导之恩。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更是不知,他为何来了靖京城。”

既然已经确定了是妖邪案子,从各部要来的仵作,就又被送了出去,离开前,亓骁眠还半威胁半嘱咐道,不可泄露今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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