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台上戏子
权势压人?品级低微?
往日,蔡浊只知好好办事,可今日,竟对这几个字感同身受,罕见地没有再发脾气,只说,“将未严查之人作为重点,尽快给我个结果。”
龙卫又说,“大皇子是其中之一……”
“单独点出他,你们是想告诉我,他的嫌疑最大?就因为,那妖女是他进献的?”
“回公公的话,未严查的出宫队伍,主事的,几乎都是主子身边的得力之人,唯有大皇子,是他本人要急着出宫,也唯有他,连出宫缘由都不愿意说,侍卫们还挨了他好几鞭子呢。
更可疑的是,他昨日夜间出宫,至今未归。
而,现如今,危急时刻,龙卫出宫,也得有上令,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温顺这时站出来,“要不,我领着去一趟?”
“拿个人而已,何需你!”
“若人不在大皇子府,龙卫人数有限,职责范围也有限,靖京城中,还是都察院找人手段更娴熟些。”
蔡浊反驳不了,生闷气似的转头不理。
温顺实际上也并不需要他的应允,尊老罢了,领着人往外走时,桑晴晓拦了他,小声道,“一起去,一起去!大皇子府里有大戏!”
老藤传来的消息,既然宫中用不上它,它便藏在出宫请大师的龙卫身上出了宫,正想看看几月未见的靖京城,向左一转,到了大皇子府附近,听到了一声清亮的戏嗓。
刚开始的时候咿咿呀呀的,与戏班子里唱的差不多,可到后来,戏音如悲鸣,婉转之间,道尽了世间心酸,老藤听得眼睛都红了,便想去一探究竟。
藤条越过墙头,再深入一些,就看见,大皇子正在听戏文呢。
君王大病期间,不论是作为人子还是皇子,都不适合明目张胆的玩乐吧,而且,这乐曲声都已经飘到府外了,大皇子又不是个没脑子的,怎会这般有恃无恐。
老藤也听过不少出戏,这曲子还是头一回听,听词义,是表达情爱的,看表演,应是有感而发,越到最后,感情越浓烈,老藤还听出了怨,与,恨?
感觉要坏事呀。
偏大皇子这个二傻子,一点都没察觉出来,坐在戏台前的桌子旁,桌面上摆着瓜果茶水肉干,还有,一袋袋的铜钱。
戏子唱一句,他就叫好一声,顺带着还撒点铜钱,就这,还嫌不够热闹,招呼着小厮、侍卫一起跟他叫好。
那戏子又唱了约半个时辰,声音明显沙哑,大皇子还不叫停,直到最后,戏子竟开始脱衣扭腰,大皇子两眼放光,兴奋的嗷嗷叫,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
大门紧闭后,戏楼这片空间,就只剩下了他与她。
大皇子猴急地去了外裳,跑上了台,不顾对方脸上厚厚的墨彩,狠亲了几口,“爷的心肝啊,爷当初亲手送你进宫,可是万般不舍。
为了父皇的身子,也为了你的前程,你这般独一无二的女子,跟着我这么一个毫无前途的皇子,过于委屈你,进了父皇的后宫,做那人上人,才配得上你这骄人之姿。
只可惜,世人看不懂我的孝心,更看不见你的好,让你险些香消玉陨,是爷顾虑不周,这段时间,可吓着了?”
女戏子用很有特色的戏嗓回道,“怎会不怕。”
听得大皇子骨头都酥了,“都是我的不是,这段时间,我一直念着你,更是一直想办法找人在父皇耳边递话,所幸,有用,咱俩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戏子投怀送抱,与大皇子贴的更紧,撒娇道,“爷,依依怕~,陛下突然出事,出事之前又与我……。
他们若是查出来,怪到我身上,可怎么好啊,依依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可若是连累您,依依、依依可就成了大罪人了……”
美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落泪,大皇子心疼的哟,可即便心疼,他也没忘了正事,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美人的心里也全是他。
大皇子又开口哄了几句,“爷若是出事,定是自己的问题,和你这区区女子,又有什么干系呢,爷可不是那等自己没本事,就怨怪红颜祸水的人。
只要你乖,爷,总能护住你。”
手不安分的占了些便宜,大皇子见女子眼中渐渐迷离,这才说起了正事,“你之前传信给我,说是知道我父皇的病因,可是实话?”
“殿下,依依的心一直都是您的,怎会骗您呢。”
“你还说,父皇的生死皆掌握于你手,是真,是假?”
女子媚眼如丝,偷亲了大皇子一下,“殿下,也可以掌握在您的手里,依依可以双手奉上,您,要吗?”
自然是想要!
心动之余,尚存理智,一个小女子竟有这么大的能耐,实属匪夷所思,可宋依依的出现,本就是个意料之外。
那时,父皇中了菌毒,毒虽被清了,可对身体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其他势力蠢蠢欲动,他却经人提醒后,另辟蹊径,想以孝为切入点。
之后,一个又一个的信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面前,逐渐将他引入了一个小城镇。
信息中说,有一老药师,痴迷于长生养生之道,收养了诸多女童,从幼时起,通过食药、药浴、针灸等法子,培养成药女,用之,有奇效。
大皇子也知此消息荒唐,靠自己的势力去查,没有查到传递消息的人,反而还找到了相关书籍,好几本野史中都曾有记载,成功的案例对应到正史上,竟也能相互映衬。
半信半疑间,大皇子为了登位的希望,还是打算派亲信去瞧瞧的,可作为皇子,对于朝中局势,是有些敏感度的。
再加上,野史中都提及,药女多为姝色,大皇子出于猎奇和避险的心理,便改变主意,要亲自去看。
出行途中,指引的信息,每一个都是真的,他到了地方,便瞧见了宋依依。
老药师不仅拐了女童、用女童试药,还因买药材花销大,让女童挣钱给他花。
宋依依也因此,一边被老药师控制着,一边唱成了当地名角儿,大皇子“解救”她时,她正俏皮地在台上吟唱,随口一句词,随便一个动作,都闯入了大皇子的心间。
那勾人的小模样,只是比现如今,要青涩一些。
老药师家中收集的笔记显示,他已经卖出了六个药女,大皇子派人寻迹暗访,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效果,那笔记中还说,效果好坏,由药女的资质决定。
而宋依依因资质最好,老药师一直都舍不得出手。
眼见为实,让大皇子又多信了几分,与宋依依相处时,他溺在温柔乡里,在她软言软语的攻势下,大皇子内心的疑虑也不多了,毕竟,这般柔弱且视他为救命恩人的女子,怎会骗他呢。
“依依,跟爷好好说说。”
宋依依撸起衣袖,大皇子便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痕。
心中已有猜测,佯装怒吼一声,“谁!究竟是谁伤了你!”
宋依依委屈道,“陛下让我去侍寝,他精力不济,便拿我出气,在床上折磨我还不够,又将我踹到地上,死命地踩我踢我,我被他伤的起不了身,只能在地上爬着,躲避他的追打。
正因这趴着的角度,我看见了藏在柜底的东西,待陛下累的昏睡过去后,我便将东西取了出来……”
宋依依从脚踝的束布里,抽出了一个巴掌长,手指头粗细的管状物,递给大皇子。
管状物是黑色的,外表密密麻麻的雕刻着看不懂的字符,大皇子初见时,就觉得这东西瞧着邪性,犹豫着不肯接。
宋依依嗤嗤地笑了两声,“殿下,您别怕,这东西早就被我打开过,您瞧,我不是好好的吗?”
大皇子顺着宋依依的话,先是以严厉的口吻训斥她,怎能这般冒失,又用关心的口吻确认了好几遍,问她是否真的无事,这才试探道,“里面是什么?”
宋依依满脸感动,献宝似的打开给他看,“一些杂物,枯枝布条,上面有字,您也知道,那老怪物不让我们识字,我唱戏的时候才学了一点,又央着您教了一点。
可惜还是认的少,瞧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倒是碎布条包裹的这缕头发,花白干枯稍使点力就断,定是宣德帝的。”
大皇子借口双手抱着宋依依,哄着她打开了布条,布条上的字迹,被红黑的污迹覆盖了些,大皇子勉强认清,心中大骇。
宋依依迫不及待地问道,“爷,这东西有用吗?可与我猜测的一样,是控制宣德帝生死的东西?”
“你这丫头,竟是猜的,刚刚还信誓旦旦。”
“爷,依依还是认得几个字的,只是认不全,”宋依依指着布条,“您瞧,这是死字,这是咒字,还有这里,写着转换、时辰……再结合陛下的状态,十之八九吧。”
大皇子随口夸她聪慧,眼睛却盯着字迹,挪不开,思考了一会儿后,又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目光再落回到字迹上时,隐隐心动,却又顾虑重重。
温顺和桑晴晓这时已经来到大皇子府门外,里头有猫腻,皇子府的管家和侍卫自然拦着,言语客气不敢得罪却态度坚决。
温顺执意要进府,“所有皇子都在宫中敬孝,唯独大皇子,从昨日开始就未露过面,陛下日后醒来得知,罪责定少不了。
我率人前来邀请,也是出于好意,大皇子如今是什么处境,你们不知道?还是速速将大门让开,人,我定是要请的,争执之间失了分寸,若将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管事也不愿意得罪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只是,这府中……
管事敷衍道,“殿下,是病了。”
温顺逼近一步,“什么病?我替陛下瞧瞧。”
管事满头冷汗,心中不由庆幸,戏腔已停,“就是,就是闹肚子的小毛病,哪值得陛下如此关心,这会儿,病征已好转,殿下身子有些虚,等再好些,最迟天黑前,殿下必会入宫。”
老藤趴在墙头,见管事在拖延时间,又见已经有人往里报信,急得呀,急中生智,捏着嗓子,哼唧出几声戏腔。
桑晴晓忍笑,虽不怎么像旦角,调子还是准的,又故意哼的模糊了些,从院内悠悠传出,温顺正好借此发难。
“陛下久病于榻,大皇子竟在听戏!还是这种靡靡之音的戏码?呵,好一个大孝子啊!”
管事矢口否认,“定是从其他府中传来……”
老藤立马又哼唧了几句。
“我耳力好的很,”温顺似笑非笑,“我这人向来先礼后兵,既然大皇子府经百般劝说后,依旧不配合,我也无需再给你们脸面。
令牌举起,“都察院奉旨搜查,滚开!”
温顺在前面开道,几脚就踢出了一条路,正要吩咐人将大门撞开时,老藤偷偷地打开了门栓,在他的指引下,众人接近戏楼。
戏楼外,大门依旧关着,显然是报信的人还没到,老藤已经悄悄的攀上了桑晴晓的手腕,与她交流着,“报信的人已经被我处置了,我绊了他一脚,他自己摔晕了。”
“干得好。”
老藤得意地与桑晴晓讲述,皇子与戏子的爱恋情仇,“我看那戏子啊,不像是一般的柔弱女子,你们抓人时,可别忽略了她。”
通过老藤的细节描述,桑晴晓确定了戏子正是皇宫出逃的女子。
温顺想附耳门外听一会儿,只隐约听到了里面有笑声,都察卫替他将大门踹开。
门开时刻,众人看到的一幕,竟是女子心口处中了一刀,而刀柄正握在大皇子的手中。
大皇子此时的表情,是大受惊吓的。
“殿下,依依知道您是迫不得已,依依受下这一刀,便是还了您的一恩,此后……”
大皇子错愕间,看到了怀中宋依依挑衅的眼神,才恍然,将她丢了出去,任由她的后脑勺重重的砸在地上,指着她的脸,怒道,“贱人!你竟敢算计我!”
“殿下!您,唉,您说算计就是算计吧,只要您好好的,我一条贱命,死了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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