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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一张画像


意外的是,谢琰反而并未有太多的起伏。

他坚定地跟在谢宁莞身后,默不作声,只宛如一名忠实的护卫。

对于谢宁莞的决定,他不质疑,不反对,因为他清楚她要为何如此。

过去,他会反对不是因为看不明她的意图,而是他不希望她的双手沾满鲜血,恶人他做就够了。

渐渐地,他被顺亲王的话改变了。

看着谢宁莞渐渐变成与他相似的人,他只觉欣慰,成大事者,必定要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故而,他愿意把棋盘交给她,让她成为执棋人,他则成为她背后的军师,乃至于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如若她需要,他甘愿如此。

夜色朦胧,谢琰牵着谢宁莞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谢珩的身后。

他们走得极慢,恍若在兰樨阁一般,闲庭漫步,丝毫不担忧这是在谢珩的地盘上。

谢琰确实也不需要担忧,宫墙外皆是他的黑鹰卫,宫墙内还有成风和李广平,他师曾凌霄山庄,武功高强,护好一个谢宁莞,不在话下,只是谢宁莞的心不在焉叫他心里不痛快。

这条宫道她走了十几余载,同行者有父皇,母妃,赵靖瑄,甚至还有距离他们几步远的谢珩,唯独不曾有过谢琰。

与他走在一处的感觉很微妙,雀跃,习以为常还有猛然间袭上心头的怨念。

想好要如何对付苏慕卿后,谢宁莞整个人都松散下来,苏慕卿的一个回眸,叫她想起了大殿之上的那张画像。

画像上之人的面容娇媚万千,眼眸冷若冰霜,似乎任何物件都激不起她一丝波澜。

谢宁莞清楚得很,这不是苏慕婉,反倒更像苏慕卿,可那双眉眼又与她更像些。

偏殿的殿门关上后,谢宁莞就开始兴师问罪了。

她推开贴上来的谢琰,将画像扔到桌上,“想来王爷在长春宫玩得可是尽兴得紧。”

谢琰亦如在大殿之上那般,无法反驳,画像确实是他所做,而当时他中了迷香,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不说,她手中还握着解药,虽还能分辩出眼前那人是苏慕卿,可到底为了解药,他只得依着她的要求,做了这样一副画像。

“为夫起誓,定然不会有下次,莞莞这便饶了为夫可好?”谢琰慌忙地搂紧她,恳求原谅道:“莞莞心里不痛快,只管打骂便是。”说着,就抓起谢宁莞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谢宁莞当真打了几下,边打边道:“王爷就是仗着我会心疼!”

以往,谢宁莞确实是不会听谢琰的话,这次她当真气恼了,想到那时的委屈,就忍不住将怒火牵扯到谢琰身上。

谢琰笑着拉近二人的距离,“莞莞再说一遍可好。”

他听清了,可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为夫怕听错了,莞莞且再说一遍。”

谢宁莞的手停住了,委屈更甚,望着他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他根本就不敢信,她会心疼于他,可她明明表现出许多次,他却一次都感受不到。

一时之间不知该埋怨他没有眼力见,还是更心疼他竟这般小心翼翼。

对于她表现出来的爱慕,赵靖瑄从来都是自信的,就算不确定,他也会直白地问出口,并用行动来回应她。

可谢琰不同,他不敢,或者是不敢相信她会心疼他。

这也是谢宁莞一直不想承认的一点,她悄无声息地对谢琰产生了不同的情感,依恋。

这夜,谢琰作了一幅画,画中人是谢宁莞。

谢宁莞躺在软榻上,盯着手中的画像,这上头的是她,真实的她,虽说脸还是有些像苏慕婉,可她们本就相像。

不得不说,谢琰的画技确实了得,寥寥几笔,就能将谢宁莞画得倾国倾城,宛如仙女下凡。

正欣赏着她的画,有人悄然靠近,离得近了,殿内也弥漫上浓浓的龙涎香。

谢宁莞蹙眉转头,“陛下这般私闯,有失君子之态!”

谢珩是特意蹲着谢琰出宫之时,丢下沈太后赶着来。

“王爷前脚刚走,陛下后脚就去,这怕是不好。”李广平跟在御辇旁,劝诫道。

谢珩嗤笑,“你倒是替朕着想得紧。”说完,一个带刀的眼神直射过去。

李广平不再言语,心里盘算着如何传信给谢宁莞,可不等他想到,谢珩的御辇就落到了承乾宫外。

谢珩垂眸,觑了眼画像,被上头露骨的情诗刺激到,抽走谢宁莞手中的画像,冷笑道:“看来燕王就是惯会这伎俩,一张画像便能让你原谅了他!”

“那朕倒是要考虑考虑是否要去废了燕王的手了!”谢珩阴鸷地道,脸上都是嫉妒之色。

他怎能咽下那口气!解毒之人是他,可谢宁莞却只因一幅画像就轻易原谅了他,那他的付出算得了何!

他想起了,皇姐也极为喜爱琴棋书画样样了得之人,所以他曾拼命学习琴棋书画,哪怕母后怒斥他,说这是女子家才要学的,他身为嫡皇子,应当以四书五经等为重。

后来,他的琴棋书画确实在大辽无人能及,皇姐见了也夸得合不拢嘴。

是了,作画乃是他的拿手活!

谢宁莞如何也想不到,谢珩将她绑在了床榻上。她本以为谢珩是要羞辱她,不断挣扎。

李广平瞧见谢珩的动作,也急得团团转,就在他打算暴露身份解救谢宁莞之时,谢珩命他伺候磨墨。

他立马反应过来,谢珩这是要给谢宁莞作画,一颗不安的心收回到肚子里。

谢宁莞也是愣了愣,直到谢珩专心致志地作画,她才松懈下来。

一柱香过去,谢珩也作好了一幅画。

印象中,比起谢琰的画,谢珩的要更细腻些,每一笔,每一画都是经过考量,那是日积月累作画而来的效果。可如今瞧着他作的画,谢宁莞愣神了。

宣纸上的人是她的模样,是永泰公主谢宁莞,不是苏慕婉。

她十分确定,因为这幅画她见过,与四年前,她及笄时,他所作的画像一般无二,还有三年前,两年前,甚至半年前。

也就是说,过去这般久,谢珩始终只会画她,从侧脸到正脸,各个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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