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险些暴露
雅间内飘散着淡淡的薄雾，空气中除了饭香外，还弥漫着清新淡雅的酒香。
赵靖瑄循着气味，找到了酒香的来源，唇瓣渐渐也沾上了些。他抬起手，大掌拂上一截脖颈，轻声道：“似乎你是何人都不重要了，是你便成。”
“你这般也很好，但我却知晓，你是你，她是她，至始至终我都分得清。”
说完，温热的薄唇再度印下，将将要触碰上去时，窗外响起异动。
赵靖瑄率先回过神来，放于谢宁莞颈侧的手心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倏地猛然松开。
他暗道不好，沉着脸，泼掉茶盏里的酒，酒香瞬间盖过了烟雾散发出的味道。
这烟雾有摄人心魄的功效，他方才就险些被心智困住。
拿起小药瓶，他摁住瓶塞，确保没有气味散出后方安心下来。
后背因这药的作用竟起了一层薄汗，他只用了一点便能叫人招架不住，不得不说，谢宁莞这药当真狠毒。
然而，谢宁莞身为做药之人，却丝毫不知这药会生出这般的副作用。
此时，她还沉浸在酒香中，身子好似飘了起来，眼前的人棱角分明，长得煞是英挺。
可她却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只觉得面前的郎君长得甚是得她芳心。
忽然，她伸出手，流氓似的抹了一把赵靖瑄的手背。
赵靖瑄瞬间愣住，但是他没有推开，僵硬不动，隐隐有些期盼她再次胡作非为。
谢宁莞不负所望，动作越来越粗暴，不止如此，她还凑到他跟前，素指挑起他的下巴，“容欢，把这个郎君给我绑回去。”
赵靖瑄眼底露出了一丝惊讶，眼前的人变得越来越像他的阿莞，曾几何时，谢宁莞也这般调侃过他。
那一年，她及笄的花灯节那夜，他本是在宫门外等着谢宁莞的，突然被方侍郎几人拽到了云香居里，正要对他们大打出手，她宛如天仙般从天而降，众目睽睽之下，拽紧他腰封，拉近彼此的距离，鼻尖轻触，调笑道：“这个小郎君真俊俏，本公主要了。”
记忆中的画面重现，赵靖瑄发颤的手握住她的肩头，收紧力道，紧锁着她迷离涣散的双眼，咬牙问道：“你唤作我什么？”
谢宁莞抬起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莞尔一笑，轻抵在他的额上，“你怎的糊涂了，当然是阿……”
阿瑄——
窗外的喊叫声此起彼伏，爆竹声，惊呼声，还有打铁花发出的砰砰响声，盖过了阿瑄二字。
戛然而止的话叫他蹙起了眉头，正要推开，胸膛处的人儿忽而推开了她，背过身去，身子一抖一抖的。
吹入雅间的风不仅吹走了赵靖瑄心头的悸动，更是吹醒了谢宁莞的神智。
她不断地吸入冰凉的空气，片刻，胸腔便被灌得凉凉的了，连带着身子都冷了下来。
她双手撑着窗台，闭起眼想要甩掉方才的行迹，只差一点，她就暴露了身份。
听着街外的欢声笑语，她缓缓睁开眼，楼下路过的行人中，大都有人相伴，不管是世家贵女亦或是平民百姓，她们身侧，或是念念不忘的郎君，或是相熟的手帕交。
而她，孤零零一人，无父无母，除了还有赵靖瑄在侧外，她就只是孑然一身了。
想起容欢的举动，她忽然不敢确认，赵靖瑄可否也瞒了她许多事，只是她从未发觉罢了。
若当真如此，她便是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正黯然神伤之际，身后传来了声音。
“你怎的了？”赵靖瑄不明所以，盯着她的背影问道。
谢宁莞正要回头回应，外头亮起了一盏盏天灯，无数天灯自下而上，一点点飘向远方。
她双手合十，方要合上眼祈祷，余光中，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走得极快，一眨眼便走出了她的视线中，可她十分笃定，他并未瞧错。
忽然，她很害怕那人当真会这般渐渐离她而去，心里生出一阵恐慌。
明明赵靖瑄就站在她身侧，可她却瞧不见他一般，如梦初醒，转身径直向着门口走去。
这刻，她瞧清楚了自个的心，她所念所想之人，是谢琰。
赵靖瑄久久等不到她开口，还见她步履匆匆，挡到她面前，握紧双拳，直勾勾地问道：“你可是…清醒过来了？”
听得他发问，谢宁莞脚步顿住，脸上满是羞赧的神情，低下头，避开赵靖瑄的视线，咬紧唇瓣，哑声道：“嗯。”
余光中，瞥见被她置于茶几上的花灯，孤伶伶躺在上头，好似迷茫中的她，可她如今拨开云雾了，故而她也希望这盏花灯亦能找到它的主人。
“世子的花灯还是赠与珍重之人吧，于我，不相称。”说完，谢宁莞抬步往门口走去。
赵靖瑄冷哼一笑，望着她的背影讪笑道：“珍重之人？我的珍重之人是何人你怎会不知！”
赵靖瑄鼓起勇气想要宣泄于口，可谢宁莞丝毫不给他机会。
她听完赵靖瑄的讥讽后，一咬牙，小跑着推门离去。
门开门关，雅间内只余他一人，和一盏花灯。
如若你当真那般想，又为何屡次撩拨我？
你明知看着你这张面容，我轻易就会上钩，为何还要如此待我？
视线中，窗外飘过盏盏花灯，花灯上都写满了祈愿的话，或许，其中就有他和她的。
可它们如今不知都飘向了何处，或是渐渐飘散，或是交叉掠过，亦或是相背而过。
收回视线，他一转头，便瞧见了茶几上的那盏桃花灯，正忽明忽暗地亮着。
他伸手拿起，指腹描摹着她方才触摸过的地方，一点一点，像是要留住她指尖的温度。
突然，心口疼得他全身筋挛，他抱着花灯缓缓蹲下，呢喃道：“我好似，爱上了你。”
可回应他的只有冰凉的夜，还有那盏渐渐熄灭的花灯。
他合上眼，泪水悄然滑落，悲痛中，他的灵魂好似剥离了身子一般，飘向窗外，不知要飞往何处，像是一朵找不到方向的蒲公英，又像是一叶飘荡在水面的扁舟，浮浮沉沉，天地之大，他的心竟没有一个归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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