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室-Chapter 58
蒋絮锦离开了源江大厦,蓦然回望间,只觉得面前这座钢铁巨人在阳光下透着森然冷意。她眯起眼,抬头看着高楼上的一点,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小姐,老爷让您先回公司去找他。”司机赵叔通过后视镜用余光观察着身后蒋絮锦的反应。
蒋絮锦低声应了一下。从她从江榆办公室出来以后,她便提不起什么兴致。适才江榆刻意转了话题,让她不要再去追问缘由。可蒋絮锦原本就是一个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现在被江榆搅得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局促不安。更别提之后,她哪壶不该提哪壶地揭了江榆的旧伤疤……
想起江榆适才那双泛着冷意的眼睛,蒋絮锦就觉得自己被冰冷的海水所包围,周边皆是空荡荡的海面,一眼望不到边际。
“我提那个干嘛!”蒋絮锦低着头,喃喃自语般暗骂自己的适才的口不择言。
“小姐,您说什么?”赵叔微微偏过头,目光仍注视着前方的车况。
蒋絮锦抬头笑了一下,“没事。”随后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一手托着下巴倚着车门,目光注视着外头的车水马龙。看着一旁的人行道上,一群半大的孩子穿着校服匆匆走过,蒋絮锦似乎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过往的熟悉点,目光追随着,直到再也看不见那群少年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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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分针倒转十五格。
蒋絮锦听完江榆的逐客令之后便心情复杂,她也是头脑中闪出了这样一个想法,随即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即使心中懊恼,却也没想到会给江榆那么大的刺激。
她朝着江榆欠身道歉,可江榆却站起身背对着她。蒋絮锦只觉江榆与自己之间隔着一道清楚分明的界限,女人立在对岸,身形萧索。只听江榆清冷的声音带着低沉的喑哑,说:“从江槐也离开我的那天开始,我这余生,就是为了找到真相。”她看着江榆微侧过连,随后缓缓抬起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看着飞鸟轻盈的翅梢划过天空,女人的双眼中带着怀念与悲怆,还有那隐隐的向往。
“我的人生啊……早就完蛋了。从我看见江槐尸体的那一刻。”蒋絮锦看着江榆眼中向往、憧憬的光一点点淡去,转而是一片冰冷与孤寂。她就像是一个全身裹得密不透风的旅人,手持着一盏燃油灯,在一片孤寂中寻找着最终的归宿。
这般狼狈,又这般令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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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蒋絮锦见不得这样的江榆,她又低头道了一次歉后,宛如逃走一般匆匆离开了江榆的办公室。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不该有这种软弱的时候,更不应该被她看见。
蒋絮锦离开之后,脑海中一直萦绕着江榆说过的话和自己青葱年少时的模样。她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地去揭开江榆的伤疤?明明那些已不在的人,曾经也是那般地对她好。
蒋絮锦突然回过神,随后一脸疲倦地靠在车坐椅上,余光看着前方的某一个点,缓缓阖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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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在蒋絮锦离开办公室后的下一秒,便收起了脸上那些悲伤痛苦的情绪,转而唇角微微勾起,是一个好看却显得薄凉的笑。女人的目光从窗外的天空转而移向了被蒋絮锦关上的门,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低下头。女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阴影将江榆那张明艳的脸笼罩。
过了好一会儿,女人才幽幽勾起一抹笑,是个柔和毫无攻击性的笑容,可当她的目光再次暴露在阳光下时,莫名的诡异感席卷而来,就像是毫无波澜的死水,更像是暗藏汹涌的海面。江榆就如同习惯使然的那样,笑容的弧度都精确得恰如其分,那张上天馈赠的容颜,一颦一笑间都透着万种风情,可唯独江榆的那双眼睛,冷漠地没有一丝温度。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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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戈一行人出发前往机场。常启钟掐着这个时间点出国,那可谓别有深意。若真让他飞到了加拿大,那这起案子也注定要无疾而终。
想到这,容戈面色一冷,将警灯挂上了车顶,随后踩紧油门,飞速往机场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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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启钟自与姜、蒋两家签完合同之后,便在准备离开的事情,后又在公司里待了两天,今日一早才回的家。刚回到自己位于郊区别墅的常启钟,立刻订了一张下午飞往加拿大的机票,并将书房里的一切文件资料统统销毁。
他看着铜盆里的火焰升起,看着盆中印满了文件的纸燃烧成灰烬,常启钟的脸上不由闪过近乎疯狂的愉悦。他那双浑浊的眼球中映着火光燎然,嘴渐渐咧开,露出发黄的牙齿,整个人是近乎老迈的病态。他就像是一个包着骨血的骷髅,穿着西装革履,从地狱而来,奔向远方的最后一律熹微。似乎只要这般,他便能再拥有一次生命,摆脱老老垂已的身躯,如同一个人,一个正常人。
恍惚间,他似乎觉得这个房间安静得有些诡异。常启钟如惊弓之鸟般从地上跳了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可他能所听见的,只有窗外风吹落树叶的声响。
“沙沙”、“沙沙”。
常启钟不由咽了一下口水,周围安静得诡异,致使他能听见自己心脏“怦怦”乱跳的声响。老人用他浑浊的眼珠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后,哆哆嗦嗦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然后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敲击着。
常启钟听着那头冷漠地“嘀——”声,随后是一阵机械女音,眉头一皱,又将电话拨了过去,结果也是一样的。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常启钟,整个人气得哆嗦,举起手机就往地上一砸,嘴里暗骂着:“这个女、表子!”
即便是恨得牙痒痒,常启钟的脑子里都还保持着一丝清醒。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是否还有东西遗忘,随后拎起小皮箱,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怀着满腔的愤怒与怀疑,离开了他的郊区别墅。
在他离开后的十分钟,一身材高大,面容方正的男子从书房外的树上跳到了空调机架上,再翻进了书房的阳台。他看着已被烧成灰的东西不由轻叹了一声,随后捡起适才被常启钟砸在地上的手机,眉梢一挑,面上倏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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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楠阳区的某条主干道上,一辆黑色的法拉利飞驰而过。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一个点消失在界面上,不由没有一皱,随即对身边的女人说道:“姐,真不管那老头了?”男子嘴里念着怜悯的话,可眼中皆是戏谑。
只听那红衣女子冷笑了一声,说:“不过是个失败品。”女人的眉眼艳丽,即便是冷然一笑也显得明艳,宛若一朵盛开的罂粟。
男子一脸了然地点着头,目光中却多有不屑。
在偏过头去的刹那,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你不也是吗?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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