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敲打
“嗯。吴波已经吃过一次大亏，老熊还是老样子。唉，他那个性格，我跟他说了好几次，他都是咧着嘴笑……”
雷传军说着，摇了摇头。
李唯一心说，这也不能怪老熊，他都是在向您学习。
“只不过这个叶恪的表现，还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他刚过去，先要熟悉一下情况，再徐徐图之。没想到半个月时间，他就放了这么大一个叶星。”
“老熊还不清醒，还在扒拉自己的小算盘。”
雷传军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严厉。
李唯一背心上就有点凉飕飕的。
老熊也真是的。
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传军书.记？
“这次东杰是遇到难题了，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应对还算可以，勉强合格。”
这个评价，不能说高，但也不算很低。
勉强而言，雷传军对吴东杰还算满意。
“这个叶恪，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再给我什么惊喜……”
“书.记？”
李唯一脸色有些迷惑。
你这话听着，你是特别希望叶恪在石城那边使劲折腾啊？
雷传军似乎也知道李唯一不解，看他一眼，继续说道：“唯一，你觉得，石城那边，是不是形势大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唯一赶紧摇头，低声说道：“定文书.记作风硬朗，很多问题，都被他压下去了。”
雷传军点点头，说道：“是啊。但是他还能压到什么时候呢？”
李唯一默然。
老熊说话间就要调省里来的。
那个副部级，总该给他解决了。
“有些毒瘤，他自己下不了决心去割，那就让叶恪帮他割掉。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否则，以后再爆发出来，问题会很严重。”
李唯一脸上流露出钦佩的表情，感叹地说道：“书.记高.瞻远瞩！”
“那个腾远祥，你跟安坤说，直接安排他上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
雷传军断然说道。
“叶恪想要一把刀，我就给他一把刀！”
李唯一急忙说道：“好的，书.记！”
“书.记英明！”
随即，李唯一又有些担心地说道：“那万一，叶恪乱搞呢？”
雷传军就笑起来，淡淡说道：“放心吧，不会的。这个年轻人，你现在还没看明白吗？他心里，比谁都稳。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个二十几岁的人。”
“他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不会去突破的。”
“当然，如果他真突破了，再敲打他不迟。”
雷传军脸上闪过一抹傲然。
现在的滨海，依旧姓雷！
“唯一，你要记住，当一.把.手的人，可以平衡，也可以妥协，但决不能软弱，更不能畏惧！”
“否则，你的威望就没有了。”
平衡和妥协，都只是手段，软弱和畏惧，那就是性格上的缺陷，绝难补救。
李唯一再次欠身，恭谨受教。
“唯一啊，你跟在我身边，有七八年了吧？”
“是的，书.记。”
李唯一急忙答道。
“这八年，是我人生最宝贵的八年，在书.记您这里，学到了太多的东西，一辈子都受益无穷。”
岂止是从一个区区的普通副处级干.部提拔到含金量最高的副厅级干.部那么简单。
雷传军摆摆手，有些感慨地说道：“八年，太长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也该让你走出去，经历些风浪啦。”
李唯一心里就砰砰乱跳起来。
他知道，今天的谈话，终于进入到核心问题了。
雷传军最多再能留在滨海一年多时间，是时候把他最信任的大秘外放了。还可以扶上马，送一程。
就不知道，雷传军会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金市那边，岳青歌马上就要走了。”
李唯一急忙竖起耳朵。
让我去金市吗？
似乎，也可以……
“老秦跟我提了一嘴，说陈虞这两年时间，表现还不错。我看也确实可以。那就让陈虞抓全盘吧。”
“是，书.记英明！”
李唯一急忙习惯性地奉承了一句。
“吴波前不久也跟我提了个建议，说那个刘海平，有些能力。”
这下，李唯一心里不淡定了。
怎么，让我去金市当副书.记吗？
一步到位当市委书.记，李唯一没敢那么想，有点奢望了。但想来，当个市长二把手，还是可以的。他成为副厅级干.部，也有五年了。
如果平调去金市当个副书.记，那就太没意思啦，等同于贬谪。
哪个市的副书.记，能比得上省委一秘的权柄？
对李唯一心中所想，雷传军自然了如指掌，微微一笑，不徐不疾地说道：“既然刘海平能力不错，资历也到了，那就让他换个地方吧。”
李唯一顿时暗暗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
“你去金市，接陈虞的位置。”
“是，谢谢书.记关怀！”
李唯一急忙起身，很认真地雷传军微微鞠了个躬，表示感谢。
至于谦逊的话，却是不必说了。
雷传军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脸色却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唯一，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工作细致，认真负责，这是好的。也是一位秘书工作人员必备的素质。”
“但是，办公室的工作，和地方上的工作有很大的区别。尤其你当了市长，很多事情，都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要老是想着，还有人帮你拿主意！”
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请书.记放心，我会努力学习，保证不让书.记失望。”
李唯一神情坚定地说道。
“东杰……”
上午九点多，李唯一退出书.记办公室，利用雷传军接见一位副省长谈工作的时机，给吴东杰打了电话。
这次，是他“擅自做主”，没有事先向雷传军做汇报。
显然刚才雷传军的那一番教导，李唯一完全听进去了。即将出任一市之长，李唯一的思维模式，确实必须要加以改变才行了。
雷传军能够继续为他遮风挡雨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
“你好你好，唯一主.任！”
在李唯一面前，吴东杰的态度一直都是摆得很端正的。
比在老熊面前还要端正。
论亲近论信任，李唯一都不在他吴东杰之下。论和雷传军见面的次数，谁能和李唯一相比？
“东杰，跟你通报个情况，腾远祥的调令，马上就要落实了。不过，和你们当初的要求，有些许出入。”
“哦哦，谢谢唯一主.任，让唯一主.任费心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区别？”
吴东杰的语气还是比较平静的，想来不过就是省委组织部不愿意给副县长，只答应给一个县长助理甚至县政.府党组成员之类的兼职头衔。
和叶恪的要求略有区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公.安局.长这个帽子还在就行。
料他叶恪也不敢因为这么点小事情再跟吴东杰翻脸。
李唯一缓缓说道：“腾远祥首接担任你们大义县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调令马上签发。”
“不是，唯一主.任，这……到底是谁在捣乱？”
电话那边，吴东杰又惊又怒。
这样一步到位的吗？
太过分了吧！
吴东杰的第一反应，就是叶恪这混蛋，又在暗地里背着他做了手脚。
特么的，这样一来，书.记办公会议就变成二比二了呀，曹梦楠那个人，吴东杰可不敢保证他每次都会支持自己。
现在杨泉林的表现也开始变得有几分强硬了，势必会影响到曹梦楠的态度。
书.记办公会才是真正的决策机构，尽管吴东杰身为正职书.记，依旧占据一定的优势，但优势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
这就意味着，叶恪已经初步具备了在大义和他分庭抗礼的本钱。
李唯一脸色微微一沉，严肃地说道：“东杰，不要乱说话。这是书.记他老人家亲口做的指示！”
雷传军在李唯一心目中的地位崇高无比，李唯一完全不能接受任何人对雷传军的不敬，哪怕是不知情的不敬，那都不行。
“啊？书.记他老人家亲口做的指示？这这这……”
吴东杰在电话那边也是目瞪口呆，完全超乎他的意料，一时之间，根本搞不清楚雷传军这么做的理由何在。
难道，叶恪真的为了这么点事，把京城老养家都搬出来了？
否则，雷传军怎么会妥协？
问题是，至于的吗？
不要说叶恪现在还不是养家正经的女婿，就算他将来娶了养冰彤，成了驸马爷，那政.治世家的资源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给省委书.记打招呼，让省委书.记做让步，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让步，那也是极大的人情面子。
李唯一叹了口气，说道：“东杰，你有时间的话，过来省里一趟吧，最好今天就过来，下班之后，我跟你聊聊。今天老爷子教导了我许多，有些东西，我觉得应该和你分享一下。”
说起来，李唯一也很乐意和吴东杰交好。
因为在雷传军眼里，他李唯一和吴东杰，都代表着未来。
在李唯一看来，吴东杰这次败给叶恪，实在很丢脸，但老爷子对他依旧评价不低，可见内心对他还是寄予厚望的。
明年，老爷子就要离开现有的位置，极有可能去北都养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滨海政坛的影响力会就此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需要一个过程。
也就是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雷传军仍然能给他们提供一定程度的庇护和支持。
当然肯定不如现在这样力度大。
以后，新生代的大旗，就要靠他李唯一和吴东杰扛起来了。
“好的，唯一主.任，我马上动身。”
这一次，吴东杰半点不含糊。
实在他心里也有些着急上火，很想马上就搞清楚这中间的真实原因。
吴东杰是下午五点左右赶到大宁的。
早早在一个私人会所电话预定了包厢，做好一切安排，就等李唯一过来。
大约六点多，李唯一独自开车过来了。
来之前，他向雷传军做了汇报，说自己约了吴东杰一起吃饭，要把书.记今天的教导，分享给他。
从雷传军的表情来看，对他这个动作是很满意的。
雷传军说得明明白白，熊定文，吴东杰这帮人在大树下边乘凉太久，已经丧失了应有的警惕性，雷传军需要有人去给他们提个醒。
李唯一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在很多滨海干.部心目中，李唯一就是那面金牌，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的金牌。
一见面，随便寒暄两句，李唯一便首截了当地说道：“东杰啊，老爷子批评你们了！”
吴东杰赶紧低下头，诚恳认错：“是，我让老爷子失望了……”
给李唯一认错，就等于给老爷子认错了。
“老爷子说，你们几位，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日子过得太久，太安逸了。他当初同意调叶恪去大义，就是给你们提个醒。”
“外边的世界，刀光剑影，没你们想的那么风平浪静。”
至于“你们”到底是哪几位，李唯一就不需要细说了。吴东杰绝对心里有数。
“是，是我轻敌了……”
吴东杰继续承认错误，不过随即，又嘀咕着告了一状。
“另外，定文书.记他有私心！”
老想着排挤我吴东杰，提拔陈远红。
他不讲究，不一致对外！
李唯一摇摇头，说道：“这个，老爷子自会考虑，用不着你操心。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应对好叶恪。”
“如果你过不好这一关，老爷子说不定会对你有些失望。”
李唯一的语气，已经变得非常严肃。
吴东杰猛地抬起头，惕然而惊。
2005年3月上旬。
省.委组.织部和省公.安厅的任命文件下达。
罗平县公.安局政委腾远祥同志，升任大义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公示期满后，立即到任。
而实际上，这个任命文件还在公示期间，腾远祥就已经去大义了。
实在大义那边已经等不得了。
二月底，暂时主持公.安局日常工作的党委副书.记，政委龙国伟，被市纪.委请去喝茶，再也没有回来。
偌大的公.安局，群龙无首。
害得兼管政法工作的县.委副书.记曹梦楠没办法，只能亲自去公.安局坐镇，这段时间首接就在公.安局办公，当起了事实上的公.安局.长。
梦楠书.记也很郁闷啊。
我好好的一个县.委专职副书.记，三把手，怎么突然之间就“降职”为县公.安局.长了？
关键这活是一点不好干。
整个公.安局，乱秧秧的，人心惶惶，日常工作都很难维持了。
得亏老天爷眷顾，这段时间县里没出什么大案子，要不，肯定抓瞎。
关键曹梦楠从来都没管过公.安，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啊。是典型的外行。而且他明知道自己这兼职干不长，自然也不会真的下大力气去整顿公.安局内部。
能够勉强维持住就算不错了。
所以他不断地给吴东杰和叶恪提要求，让腾远祥快点过来接手，这差事，谁爱干谁干，反正梦楠书.记不稀罕。
在这种压力下，省委组织部和省公.安厅的任命文件一下达，腾远祥立即赶赴大义。
都没等大义县公.安局派个人去接他。
说起来，连书.记也是有点不那么“矜持”了。
虽然还在公示期，吴东杰也不去理会，先召开班子会议，介绍同志们见了面，然后和叶恪一起，亲自送腾远祥去县公.安局上任。
对省里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命，很多大义干.部都是看不懂的。
这种提拔太破格了。
比叶恪本身还要破格。
叶恪当县.委政.法..委书.记书.记之前，好歹就是副处级干.部，县长助理兼公.安局.长，还是政.法..委副书.记，离县.委政.法..委书.记，也就是一步之遥。
说他破格，只是跳过了副县长这道坎。
腾远祥却是首接从县公.安局的二把手，提拔到县.委副书.记的高位，一步跨越了三四个台阶。关键还是从罗平那边跨市调过来。
所有人都毫无疑义地认定，这是叶恪的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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