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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绣花枕头绵里针


言北辰见凌绝顶上钩,反倒使起了欲擒故纵的法子,口中道:“我怕说出来下破了你的胆,别看你刚才这一掌了得,但在人家眼里,恐怕也不值一哂。”

“你少激我,报上名来与我听听,若是什么无名鼠辈,老子还不屑与他一战。”

闻言,言北辰心中暗暗一喜,缓缓道:“那人名叫廖亚先,绰号百丈木,你可有耳闻吗?”

“百丈木……”凌绝顶自言自语道。这个名字他倒是有所耳闻,前些日里听说他追了一批盗匪三天三夜,将其尽毙于晋州城外。也不知是来参加英雄大会的路上顺便而为,还是有意张扬自己的武功。不过算来,在江湖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言北辰见凌绝顶闷声不吭,又道:“怎么样,这廖亚先的名字你总该听说过吧,是不是怕了?若是怕了,就……”

“谁说怕了!”凌绝顶喝道,“只不过是老子没碰见他,若让老子碰见,管他是百丈木还是十丈木,统统给他提了做柴火。”

“哈哈哈……你倒是好大的口气,那日在英雄大会上,可连雷行云都不是他的对手。”言北辰道,“这雷行云你该知道吧?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天临教分坛坛主。”

虽说,这雷行云的身份是假的,而且那日廖亚先也根本没有击败这假雷行云,反倒是被打碎了手中的烟杆。但言北辰料想这凌绝顶定是不知这其中真相,便故意这样去骗他。

凌绝顶一听到这雷行云三个字顿时脑袋中轰隆一声,当初便是这小子害得他失了张痞子,还让自己在手下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要说起武功,论单打独斗自己未必能胜这雷行云。这言北辰竟然说那廖亚先的武功还在雷行云之上,那自己岂不是……

“你小子说的话却也不知是真是假,既然你说这廖亚先武功如此之高,那为何我没见他来这芙蓉镇?”凌绝顶道,“难道他对这雷火石不感兴趣?”

言北辰见凌绝顶这么说,心中一想:眼下这么多人都已经进到芙蓉镇中去了,这些人却还一直蹲守在这城外观望,估计多半是想用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策。既然他们没有瞧见廖亚先,多半这廖亚先也与他们一样藏在暗处,坐山观虎斗好取渔翁之利。

这一下却是极其不好办,那先入城去的,虽然人多占了势,却是有尾大不掉之险。后入城的虽然占了变通之利,却失去了先机。凌绝顶与廖亚先无论谁先出手,那都会被夹在中间,到时候腹背受敌最为难堪。

不过想来凌绝顶一伙还算有些人手,而那廖亚先自始至终也就孤身一人,料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不如把这便宜卖给这群土匪,好好消磨消磨长川派与碧云宗的实力。待他们自相残杀缺兵少将,自己北方援兵一到,那局势便可由他北极门掌控了。

想到此处,言北辰道:“那廖亚先确实说过,他的武功已经到了练无可练的地步,有没有雷火石对他都无关紧要。他还放出话来,谁要是得到了雷火石,就只管大胆向他挑战,他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哈哈哈……”凌绝顶狂笑道,“没想到这世间还有比我还狂的人。言北辰,我算信了你的话,这廖亚先的项上人头我取定了!”

见凌绝顶又露出这样的态度,柳二娘很是担忧,之前若不是凌绝顶恃强而骄,让那雷行云得逞,张痞子也不会走。此时的柳二娘,已经心生离开之意。他渐渐发觉凌绝顶,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老大了。

凌绝顶畅快骂完,冲一语不发的柳二娘道:“二娘,这遭你怎么不说话了?当初我与那雷行云赌约之际,你可说是劝得紧呢。”

“老大自有老大的安排,柳二自然唯老大马首是瞻。”柳二娘违心地恭维道。

凌绝顶满意地点头道:“这才像话,依我说只要得了这雷火石,那天下之中便没有人能与我们相抗衡,像什么天临教也只有给我提鞋的份。”

瞧着凌绝顶这副姿态,仿佛那雷火石已经为他所有了一般,言北辰直觉得好笑,只是口中却绝不敢笑出来。

凌绝顶转头冲言北辰道:“老子言而有信,你方才说的话倒是详尽,也教人痛快,这便放你一条生路。不过你回去以后告诉你北极门的那些脓包软蛋就用不着来这芙蓉镇了,因为这雷火石迟早是老子的囊中之物。听明白了吗?”

言北辰站起身来,也没准确答复,只是抱拳道:“那我这便走了。”说罢,也不等凌绝顶说话,转身便坦然离去。

柳二娘见凌绝顶就这样轻易放走了言北辰,心中不禁大愕。若是这北极门真派了援兵而来,岂不是又添一份阻力?

“老大,就这样放他走了吗?”

凌绝顶斜眼看了柳二娘一眼,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北极门的情况吗?他北极门的掌门已经被烧死在晋州城王洛生的府衙了,就算他北方援兵南下,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这小子当真以为我不知内情,把我当傻子来骗。瞧他这副模样,看着硬气其实犹犹豫豫,意志不坚,难成得了什么气候。”

柳二娘听了凌绝顶这番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是如何知道这北极门的情况的?这些天来他们分明都蹲守在这芙蓉镇外寸步未离。

却见凌绝顶打了一个呼哨,从树林深处走来一个衣冠整洁的男人,正是那个在王洛生府外摆摊说书的男人。

凌绝顶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金锭朝着那男人掷了过去。男人稳稳接住揣在怀中,接住又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去了。

“只要我想,我的耳目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的。”凌绝顶道。

柳二娘心中一凛,叹了一口气。原来老大私藏了这么多眼线,她与张痞子却从来都没有发现。却不知,自己的身边是否也有被他派来的眼线。想到这里,柳二娘忍不住心中有些发寒。

柳二娘忽然发现,也许张痞子离去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在这里对于她而言当真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话说两头,众人不知的是这言北辰口中所说的廖亚先既没有只身潜入芙蓉镇,也没有一路搜寻言北辰的下落,而是在凌绝顶之前就到了芙蓉镇城外。

以他的轻功造诣,想要进入芙蓉镇那自然是信手拈来。可就在一个晚上,廖亚先却见到一个身戴枷具的男人,从城墙上踏过。以他所见其轻功之强,当世之中只怕是无人可敌。廖亚先之前已觉得雷行云的轻功已经叹为观止,但与此人相比却根本不值一提。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人虽然身戴枷具却未着囚服,看着也不像是是囚犯,这来历倒是横竖看不透。想到这小小的芙蓉镇上竟然藏龙卧虎,廖亚先便没敢轻举妄动偷入城去,于是暗自躲藏在城外,见机再做打算。

可才过了短短一天,那芙蓉镇的城门忽然大开。百姓从城中浩浩荡荡地涌出,仿佛重获新生一般,个个洋溢着笑容。

眼见着等了一天,碧云宗和长川派却还是迟迟未到。廖亚先渐渐有些沉不住气,这芙蓉镇有四个城门,现在城门大开之下,狄秋可以从任何一处离去。他又没得分身之法,只能苦苦守着东门。心中暗道:若是碧云宗与长川派这些蠢货再不来,怕是要功亏一篑。

但廖亚先怎会料到,这事情便就是这样凑巧。他放心不下狄秋会从其他城门出逃,便想着去收买几个眼线为自己盯着西北南门。就在这半路上,刚好瞧见狄秋与吕杏儿等人从北门出来。

廖亚先暗道一句天助我也,这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但为了防止在这左近动手,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廖亚先却没有选择立即现身,而是决定先跟在他们身后,等离得这芙蓉镇远一下再下手不迟。

狄秋一行四人行在路上,一路往北。具不知有那么多人在暗处对自己虎视眈眈,要说危险狄秋现在也只怕那落日一人而已,只是落日现在正在赶回神临教的路上,暂时是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廖亚先悄悄随行,一路上却不见狄秋既然纵马疾驰,倒是悠然自得地在路上缓行,瞧着像出来赏景游玩一般。

但廖亚先心思细密,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瞧向那马背上的几人,其中除了狄秋之外,其余三人皆是不识。那年轻人与狄秋年龄相仿倒是不足为惧,只是一旁那老者,这距离一远,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却不易判断他是否会武功,倒是那吕杏儿引起了廖亚先的注意。

吕杏儿重伤未愈脸色苍白,远远便能发现。廖亚先想到狄秋几人定是因为这女子有伤在身怕受颠簸,所以才特意慢行。

想到此处,廖亚先有了主意。既然这几人如此照顾这女子,那只要自己先擒住这女子以此要挟,狄秋就不得不束手就擒了。

说时迟,那时快,廖亚先一个腾身而起,从身后急冲吕杏儿而去。

可现在的狄秋与在晋州城的狄秋岂可同日而语,只见他反应极快,回首便回了一掌。

廖亚先在空中与狄秋只接了一招,只当这一招便能得逞,殊不知狄秋这掌力刚猛,自己竟吃不住力,整个人飞了出去,在地上连退了数步才停下。而此时,宁勋三人才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狄秋,你还不承认雷火石在你身上吗?”廖亚先发言质问道。

狄秋认出廖亚先来,下马面对而立,口中道:“廖亚先,没想到你竟然追到了这里。”

廖亚先瞧见那马背上的老者反应如此之慢,还不如狄秋,便知他不懂武功,倒是放心了不少。一个有伤的女子加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头与一个少年,对自己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狄秋,识相的就把雷火石交出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否则如何?你廖亚先还能杀了我不成?”狄秋有恃无恐,他连黑白无常那样的人物都已经见识过了,又岂有怕他廖亚先的道理。他廖亚先就算武功再高,也自高不过那范无救与谢必安其中任何一人。

“哼,狄秋别以为你有了雷火石之助,这内力强了不少,就可以目中无人。”廖亚先道,“那日在王洛生的府邸,你只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羊羔罢了。”

“廖亚先,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狄秋冷笑着说,“你觉得今日的我,还会像当初那样任人鱼肉?”

“废话少说,既然你一心求死,那老夫就成全了你。”说着,便从怀中掏出那杆金玉所制的烟杆。虽没有那柄烟杆奇兵,实力肯定不如以前,但廖亚先却自觉对付狄秋一定是绰绰有余了。

廖亚先方才先出了一招没占到便宜,这回便没有再选择冒进,等着狄秋先行出招。

狄秋的内力虽一日深过一日,这招式却至今未学。眼下面对廖亚先的为难,却不得不主动进招将他击退,否则此行北上定会受阻。

只见狄秋一掌劈下,往廖亚先手中烟杆抓去。廖亚先却是不避,反手就要点向狄秋掌心要穴。

狄秋硬吃了一招,却是手掌之中没什么感觉。其穴位经过真气的洗礼与冲击,早已经坚如磐石,寻常点穴手法压根就奈何不了他。

廖亚先见一招未得逞,还当是这烟杆使得不顺手,转而连进数招,击、挑、扫、敲,从狄秋的手腕一直盘到小臂之上。

狄秋双手乱挥,只想着把这烦人的烟杆从自己眼前打落。可廖亚先招式奇快,又是点到即止。一触即回,如灵蛇吐信般不断骚扰。

可久而久之之下,廖亚先却越发焦急起来,虽然自己未使那烟霞六式,却也尽力施为。怎么狄秋连吃了他十余招都泰然自若,仿佛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换做常人,这手臂上的大小穴位被他这般冲击,早该抬不起来才对。

廖亚先急忙改换策略,回手将烟杆横在胸前,诱狄秋进攻。果不其然,狄秋守了许久已经不耐烦,一拳就往廖亚先面门砸去。

廖亚先回头就是一脚,狠狠踹在狄秋的腹部。吕杏儿在身后看到,不由地惊叫了一声:“狄大哥小心!”

却见,狄秋没有像廖亚先想象的那样被自己踢飞出去。反而是腹部紧缩,廖亚先这一脚入踏入了泥沼,竟抽不出来。狄秋这丹田之处内力勃发,真气狂泄而出,直接将廖亚先推倒在地。

“你练的这是什么功夫?”廖亚先惊道。

狄秋刚要回答,却想起父亲的叮嘱,《狂心诀》之事,绝不能轻易泄露半句,否者后患无穷。于是随口答道:“这是金钟罩,你那点微末伎俩不过只能给我挠挠痒罢了。”

廖亚先惊奇地看着狄秋,心道:怪不得打他却是不痛不痒,竟练了这少林派的绝学。

不过这金钟罩与铁布衫都属于外门的硬气功,凡是这气功都有一个致命的罩门。只要找到这罩门,那这门武功也就破了。

廖亚先重整旗鼓口中喊道:“再来!”

“你还要打吗?”

狄秋话未问完,廖亚先已经又攻了过来。这一下狄秋已经怒极,心道:今天不斗到底,他廖亚先是不会罢休了,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早点解决了他。

于是,狄秋一改防备之势,拳脚齐出劈头盖脸打向廖亚先。这几下,虽打得毫无章法,却还是蒙对了几处,让廖亚先吃了几招。

廖亚先还在一板一眼地套用招式去找狄秋的罩门,那乱挥乱舞的拳脚压根瞧不上眼。几招都是硬碰硬用肘或掌,还有膝盖去挡下,都未伤到自己的要害。

可哪里料想到,狄秋这几招威力如此骇人,竟然打得廖亚先关节生疼。廖亚先手中烟杆一抖,脚下委顿,已经步伐飘摇,难以支持。狄秋见状,毫不客气,一个沉肩膀往廖亚先胸口撞去。

廖亚先大惊失色,虽已经露了败相,但还晓得护住要害,连忙双手回拢要去抵御这要命的一招。

只听得廖亚先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撞倒在地,手中的烟杆断成了两截。腹部一下气血翻涌,气息浑浊,顿时忍不住呕出了一口血来。

“还要再比吗?”狄秋站在那里得意洋洋地看着廖亚先。心道这一番还真是盲拳打死老师傅,自己不会一招一式,光凭这内力就够这廖亚先吃一壶的了。

廖亚先直感到眼冒昏花,手足关节一阵阵地痛着,已经再重战之力。口中道:“不……不比了。”

“你说不比,我却能这样轻易放过你吗?”狄秋冷冷道,“像你这种人,既然自己打我不过,定会回去再喊来什么长川派碧云宗之流来找我麻烦。”

“不不不……”廖亚先忙不迭地摆手否认,“是我一时起了贪念,我再不敢造次了,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今生今世,再也不敢找你的麻烦。”

吕杏儿坐在马上劝道:“狄大哥,你就放过他吧,瞧他那怂样,想必说的是真话。他都这么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还会出尔反尔不成?”

狄秋心道:这江湖上出尔反尔的人多了去了,又何曾少了他一个。

便对廖亚先道:“既然有人为你求情,那我便放你一马,不过你这烟杆却要给我留下。”

“烟……烟杆?”廖亚先不知狄秋要这烟杆做什么。

“不错,你若信守诺言不再来寻事,我保障这烟杆从今往后就只有我知道在哪里。若是你敢违背诺言,那我逢人便说,那大名鼎鼎的百丈木廖亚先曾被在与我的比试中被我折断了烟杆,跪地求饶。”狄秋嘻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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