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冷漠、自尊与决绝！
“什么？”王者风心中一惊，“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明明看过宾虹先生的画，不管是原作还是画册都看过无数遍，自己临摹都临摹过多遍，那墨色！那气势!怎么可能看错！”
“老夫不会骗你！那画压根就不是人画的！”
徐文长的声音慢悠悠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
“什么不是人画的？你见过宾虹先生的画吗？人家的成就也不见得逼你的低！人家比你晚出生几百年，你还叫他黄老头！真是的！”
“嘿，你个臭小子，连你师父的话都不信了？”
“不是不信，这画画的这么好，绝对的真迹啊，我要说它不是真的，这邹支书不得叫我说出个一二三来才怪呢！”
“这画是好，笔墨、气势，无一不是上乘！我虽然不经常画山水，但是这样的画作在明朝都能算是上乘！”
“那你说它不是人画的？意思是惊为天作？不应该啊，我的印象里你应该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啊？”
“你个臭小子，我至于这样吗？我的意思是说这画的影印的！”
“影印？！哦…”王者风恍然大悟。
影印是国画的制作当中最常见的一种形式，在近代才开始出现，它能够把国画翻印的和原作一模一样，真假几乎难辨。但是首要条件是必须拥有原件的基础上才能比较完美的影印，如果用影印之后的版本在进行影印的话效果就会差很多，以此类推，效果越差的影印版本，复制的次数就越多。
“这幅秋林图可能是第一张被影印的，气象上极为相似!”
“那师父您是怎么分辨出来的呢？”
“太简单了，印制的画作没有画家的纵横涂抹，笔势没有流转，没有轻重缓急，观其气韵就不生动，骨法用笔压根就没有。就这两条，这画就不是真的！”徐文长笃定的说。
“嗯，师父用谢赫的论画六法来观察并进行判断，说的有理！”王者风佩服道。
“昔谢赫云：画有六法：一曰气韵生动，二曰骨法用笔，三曰应物象形，四曰随类赋彩，五曰经营位置，六曰传模移写。此一法则拿来观画，的确屡试不爽！”
“小王？小王？小王？……”邹杰本来听王者风说这画是真迹感觉非常不错，但是王者风一说完就好想陷入了沉思，叫了几句又没有反映，不由得有些发毛起来。
“邹叔叔，刚才我入定了，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你这画能否借我近处一观？”王者风从徐文长的对话的思绪中出来，看着满脸着急的邹杰，神秘的一笑道。
“嗯?入定？”邹杰听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哦，可能叔叔你没有听说过，我在大学期间曾在明州东湖边偶遇一老僧，传我修禅入定之法，我时常修习，并经常运用到绘画的创作和思考中去，往往能够体会到画作中的气韵和骨法，进而对于画作有着一个比较准确的认识。”
“哦？那你刚才入定之后看到了什么？”
“我没有看见这幅画的风骨的气韵，内里混沌一片！”
“那代表着什么？”邹杰的眉头都快拧成了疙瘩。
“那很有可能代表这幅画不是大家之作！”
“你刚才不是说是真迹吗？”
“我刚才突然想起来宾虹先生的《秋林图》似乎是藏在天津人民出版社的，世上恐怕只有这么一幅《秋林图》。而且那仅仅是第一眼的映像，一幅画的精神气，最主要的还是要用心去体会，去感悟！”
“别说的这么玄乎！说点我能懂的！”邹杰有点忍不住了。
“叔叔你不妨把画摘下来，我们除去它的装裱，看看后面是不是有明显的用笔痕迹，若是真迹，创作之时必然纵横涂抹，笔力也肯动有所区别。”
邹杰想了一会，然后又看了王者风很久，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王者风则是面带微笑，一脸轻松。
“好！就听你的！”邹杰似乎下了决心，“但是这画要是真的你又怎么说？”
“呵呵，叔叔不用担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是真的，我送你一幅我的画，要是假的，我也送你一幅画！”王者风依旧微笑道。
“哼！你的画，不过你好像除了画也没有什么能陪的了！”邹杰一声冷哼，显然刚才王者风对于画的怀疑已经触及到他的自尊心。
王者风脸上青白交替，心中则是暴怒：自己好心好意地替你看画，让你知道买了一幅假画，你不感谢我还出言讥讽？定要让你死个明白！
“徒儿！不用担心，你尽管去画，我现在已经能驱念在你的右臂，必定能给他一幅比黄老头值钱的多的画！”徐文长的声音传来，显然也已动怒。
“呵呵。叔叔你也别看不起人，我能给你画画，其实也是因为巧娟的关系。你放心，我答应给你画画，就绝对能够弥补你的损失，而且，你还赚了！”王者风听了徐文长的话，心中豪气顿生。
“哦？”邹杰这个时候还真的有点佩服王者风的胆量了，“你知道这画我花了多少钱吗？”
“多不过百万，少不过百万！”王者风眯着眼睛说道。
“好大的口气！你的画能卖百万？”
“卖的了，卖不了你找到当时买画的人，让他一看便知！”
“嘶……….”邹杰本来只是想打压一下王者风，没想到他这么硬气，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叔叔，可以把画拿下来了吧？”王者风依旧笑眯眯地问道。
“好！”
邹杰也豁出去了，也不顾鞋子脏不脏，马上爬上了桌子，小心翼翼地解开画轴上的绳索，拿了下来。
看着红木大书桌上的《秋林图》，邹杰竟是看得一时呆了。
“邹叔叔，莫非你要等我来拆画？”
“嗯？不用！我自己来！”
邹杰取来裁纸刀，小心翼翼地拆开外面的装裱纸。一层一层，就像是在给一个处女剥衣服。
“呀！老公！”
“爸爸！”
“爸爸！”
三声尖叫从门口传来，徐萍、邹巧娟、邹巧丽三个女人不一而同地捂住了嘴巴，露出大大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邹杰拆画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辛亏没有把画弄破，很快稳定下来，头也没回，恼火地说道：“吵什么吵？”
“爸爸！你怎么拆画啊？”邹巧娟最先冷静下来，招呼母亲和妹妹走进书房，轻声问道。
“是啊老公，这画那么贵！拆了多可惜啊！”徐萍一脸忧虑地问道。
邹巧丽只是在傍边张大了眼睛，面带惊恐地点点头，表示对姐姐和母亲的认同。
“哼！这个小王说这画是假的!我要验证真伪！”邹杰哟点咬牙切齿。
“小风！你怎么乱说话！你不知道这画是爸爸的宝贝吗？”邹巧娟脸色开始有点阴厉地质问道。
徐萍却没有说话，眉毛有些好看地皱着。王者风忽然发现邹巧丽的眉毛皱着的样子和徐萍的一模一样！
王者风轻轻一笑：“这画确实是假的，我是一片好心！”
“一片好心还说画是假的！你什么居心啊你！”邹巧娟起的不行，“你是不是觉我们家买不起这样的画？”
王者风突然觉得很好笑，这父女俩还真是一条心！心想要不是你我压根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你现在居然还质问我。
当下把心一横，扬声说道：“是真的我送一幅一样价钱的画给你们家，假的，我陪一幅！”
“你？陪，的，起？”邹巧娟忽然也觉得很好笑，就你们家这条件，陪的起一百万的画？要不是我看上你，谁理你？
“我！陪！的！起！”王者风跟着她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这一分钟，他忽然觉得眼前的邹巧娟是那么的不真实。
“别吵了！”邹杰一声怒吼，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桌子上散摊开那幅《秋林图》的背面和装裱的纸张，就像一具脱光衣服的尸体一般。
看着邹杰阴沉的脸色和平坦光滑没有一点墨渍的画作背面，王者风淡淡地笑了。
“爸…爸…怎么了？”邹巧娟看着邹杰的脸色不对，心里登时没了底，问话都开始有点颤抖。
“哈哈哈！这画是假的！”邹杰怒极反笑，“杜尚东！你骗的我好惨！”
“好了！邹叔叔，真假已辩！我陪你的画三天之后送到府上！”王者风依旧带着微笑，朗声说道。
走到门口，他忽然一转身，对着这一家人说：“还有邹巧娟同学，谢谢你的晚饭招待！徐阿姨，您的手艺真好！”然后看了一眼邹巧丽，决然走出了邹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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