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决断
“听说市委要提拔一个叫王者风的年轻人担任下马区委书记？你是什么态度我不管，我需要的是你至少要置身事外，如果不能反对，就弃权好了。”
郑周大吃一惊，想问为什么。不料首长好象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样。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不要多问为什么，你要是相信我，就照办。如果不照办，后果自负。”
“啪”的一声，首长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郑周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大脑一片混乱！
和郑周的遭遇相同的是，他刚走不久，程晓宇也接到了京城来电。和郑周的后台说话直截了当不同的是，程晓宇的后台说话慢条斯理，仿佛是漫不经心地聊天口气。
“程晓宇，王者风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随他去，你放手就可以了，别再力挺他了。有人让我打电话给你，只要你置身事外就行，也不用非要和王者风发清界限。”你和王者风之间的关系，他也知道，也不强人所难非要让你也出声反对。常委会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你又何必甘冒风险压下来？抬抬手放过去，这事不是针对你，是针对王者风！”
接完电话之后，程晓宇呆坐了很久，第一次没了主意。
明州，已经风起云涌。
王者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常委会的结果，丁亥在散会之后，立刻就向他通报了常委会上令人震惊的一幕。王者风听了之后，心情十分沉重，他即刻拨通了云菡烟的电话，却提示关机，再联系冯个朵也是联系不上。他就知道，出手的是吴家。
到底是吴巨洋还是老爷子，王者风微一思忖就得出了结论，从想要直接将他拿下的手法来看，应该是老爷子出手了，否则光凭吴巨洋的影响力。恐怕还不足以让明州的半数以上常委都敢底气十足地对书记和市长的联手唱反调！
也只有老爷子才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也只有他，才能一个暗示之后，就会有人替他立刻运作一切。将明州过半常委的后台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并且对他们施加压力。
但问题是，老爷子究竟从何得知了云菡烟和他的之间的事情？
王者风一个人呆坐在办公室，一个多小时都一动不动，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他虽然知道早晚会有一天被吴家人发现，但人都有侥幸心理，他渴望等他成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即使吴家人知道了事情真相。到时也不能拿他怎样，不想，竟然是卡在他即将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之时，吴家出手了！
由正处到副厅是何等关键一步，而且他取将迎来的是实职副厅，是一把手，吴家现在出手将他拿下，给他带来的打击是致命的，是绝对让人无法接受的失败！
王者风沮丧无比，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千巧万巧，偏偏就在此时，就在常委会即将通过任命之际，吴家发现了真相并且使出雷霆一击，怎么就这么机缘巧合？
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故意从中作梗？
再联想到吴家出手，他的提名通不过，白墨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担任下马区区委书记，成为最大的一匹黑马。白墨是傅东来的人，傅东来将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再想起在京城时易立至所说的话，王者风几乎可以断定吴家突然出手的背后，肯定有傅东来的影子，真相几乎呼之欲出！
王者风未免十分懊恼，后悔当初没有早早接受吴巨江的劝告，提防傅东来在背后调查他的手段。如果能早早有所察觉，或许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只不过后悔也无用，因为傅家的势力十分庞大，就算他有所提防。恐怕也不知道傅东来会何时施展手段，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他和云菡烟之间的关系确实是一个火药桶，就算他知道傅东来清楚他和云菡烟之间的关系，又能如何？难道还能不让傅东来开口不成？
但他还是不明白的是，傅东来就怎么查清了他和云菡烟之间的种种。就怎么让吴家相信了他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以傅东来的聪明，绝对不会当面向吴家说明，否则吴家的震怒之下，也会涉及到他，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傅家的势力和吴家还是不能相比，傅东来有自知之明。
王者风想不明白，也懒得再去猜测什么，他知道，想要化解吴家的怒火非常艰难，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能联系上云菡烟一切还好办，如果联系不上，就真的麻烦了。
他不敢肯定程晓宇和郑周能不能顶住压力，但他清楚，吴家势力太大。既然能说动半数以上的常委出面反对他的任命，也有渠道让人出面向程晓宇和郑周施压。只要程晓宇一妥协，他的下马区区委书记的职务，将会彻底飞走。
要命，真是要命的时权，如果真是傅东来是幕后推手，那么易立至所说的傅东来是傅家最有潜力的政治人物，果然十分准确。王者风对傅东来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同时对傅东来的痛恨，也更加彻底了。
如果真是吴家老爷子亲自出手的话，王者风就不会象上一次吴巨江出手那么从容逃过了，叶页在面对昔日的四号人物时，恐怕顶不住压力一王者风心知肚明的是，……的下马区区委书记位置拿下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毁掉他的前途了！
王者风猜想得不错，省委书记办公室内，叶页眉头紧锁，在房间要踱来踱去。
在外间听到里面传来不停的脚步声的麻作庥知道，叶书记遇到了烦心事了，而且还不是一般地为难，因为叶页一旦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之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踱步。
房间里的声弃足足了响了半个多小时没有停息。
叶页也就足足思索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感觉到腿都麻了，才不情愿地坐下。坐下之后他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还是举棋不定。
想起半个多小时前接到的京城来电，叶页心中还是十分不解，不明白王者风到底是做了什么得罪了这么厉害的人物，竟然惊动了吴家非要将王者风的前途毁掉才肯罢休。叶页今天的心情可谓激荡起是正准备下去视察工作时，就听到了明州常委上发生的失控的一幕，顿时大吃一惊，立刻取消了视察。还没有来得及亲自打电话质问程晓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时，就接到了京城来电。
电话是他的好友、现任民政部部长兰长胜打来的。兰长胜先是客套地说了几句闲话，随即话锋一转，直指王者风事件：“老叶听说了明州常委会上的事情了？政治上的事情，真是风云多变。而且也从来不缺少黑马，是不是？有一句话我说你听，至于听过之后你如何处理，我不过问。只是将事情的轻重缓急告诉你，你来决定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叶页知道兰长胜的脾气，说话喜欢含蓄，就笑道：“你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算是知心朋友了，有话直说”我也是刚刚得知明州市委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你就来电话了。”
兰长胜还是慢条斯理地说道：“王者风惹了大祸，有人想要拿下他，不但不想让他担任区委书记，还想让他连处长的位置也不保，明州的路已经封死了，就看折江省还有没有王者风的路”。
“王者风到底做了什么，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叶页大吃一惊，毕竟他心里清楚，能够让明州半数以上常委同一个声音说话，就是他也没有能力办到，如此看来，肯定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出手了。王者风这个年轻不是冒失的人，就算一时年轻冲动，也不至于让一言九鼎的人物雷霆一怒，大人物都自恃身份，怎么会动不动就和小字辈发这么大的火？
叶页不解归不解，也知道有些事情，大人物只告诉你结果，不会告诉你原因，做不做你自己决定。做了，他会记住你的好。不做，他也不会强求你，但等一天你突然卡在了一个环节上时，也别怪别人。
所以问完之后，叶页才自知失言。忙又收回刚才的话，问道：“怎么，没有缓和余地了？”
兰长胜说话时的腔调好象一成不变一样，从声音中根本听不出他的情绪，他淡然地说道：“没有了。如果还有余地，也不会双管齐下，先明州后折江省了。老叶，老人家也是听说你对王者风非常爱护，不管是出于爱才心切，还是别的原因，但眼下是一个站队的关键时机，说不定一步迈对了，你的路子就宽了。呵呵，也是我们老朋友之间随便聊聊，我不多说了，你也明白，老人家虽然退了下来，但老二进了政治局，在中宣部，老三在团中央。”
叶页心中咯噔一下，终于知道王者风得罪的是京城吴家！
吴家老爷子可是曾经的四号人物，退下之后，余威尚在，而且吴家根深叶茂，如一棵参天大树。树冠遮天蔽日，树根盘根错节，不但在京城势力遍布，在全国各地也是开花散叶，有不少嫡系，号称京城第一家族。虽然说国内的政治气候从来不会宣扬什么家族势力，但真正的官场中人，谁不清楚谁是谁的人？谁不清楚电力在哪个家族手中，石油在哪个家族手中，而军工又在哪里家族手中？等等，每一个垄断行业的背后，都站着一个庞大的家族势力。与家族势力对应的是，是政治上的发言权和决策权。
政治和经济，从来都是相辅相成不可或分的一体！
吴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庞大，恐怕只有吴家自己能够说得清楚。一个家族势力的庞大，不在于是不是有人在政治局常委之中，而是在于背后的产业规模有多大，国内遍布的势力有多广，在政治局之中，有多少发言权！
政治，有时要靠实力说话，要靠势力说话，要靠经济说话。一个无根无底的人就算进入了常委层，他的话也没有人当真。但话又说回来，没有实力也进不了常委层。也许有的常委表面上看既不出身家族势力，又没有什么实力，但实际上背后肯定有一个巨大的利益阶层在支持。
你代表的利益集团实力有多大，你的话的份量就有多大。
叶页自认没有结交吴家的资本，吴家也一直对折江省没有太大的心思，或许是觉得折江省不论在地缘政治还是经济之上，都不符合吴家的发展大计，所以吴家一直没有怎么在折江省布置势力，也是在突然出了王者风事件之后，才会重视起叶页来。
也是，一个省委书记想要拿下一下处长，并不是什么难事。打压再打压，发配再发配，几个月后，就能将王者风弄得狼狈不堪，再难翻身。
但问题是，叶页不是一个性格强势、杀伐果断之人，况且他对王者风很有感情，也一直视为他的一系，整个省委大院，谁不知道王者风是叶书记的跟前的红人？如果出压王者风，别人会怎么想他怎么看他？连自己最亲信的人也要做出鸟尽弓藏的事情，以后谁还会对他忠心，谁还会向他靠拢？
于公于私，叶页都下不了手。
但如果真这么做了，讨了吴家的欢心，他下一步小幅前进一步。就算进不了政治局，享受一下副国级待遇也问题不大，毕竟副国级的闲职也不少。光凭政绩他小进一步也许在两可之间，如果有了政绩再有吴家发话，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说不动心那是骗人，奋斗了一辈子，关键时刻卡在点上，谁都想迈过眼前的坎。但真要让叶页踩着王者风身体过去，他一想到产业结构调整为折江省带来的巨大的变化，以及他耀眼的政绩，都是由王者风一手促成的，他又于心不忍。
政治不要温情，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叶页并没有当即答复兰长胜，放下电话之后，他也顾不上给程晓宇打电话了解详细情况，而是一人在屋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还是一筹莫展。难以下定决心，过了一会儿，叶页转念一想，还是和程晓宇通个话，听听明州市委的情况再说，下马区区委书记的任命，不仅事关下马区以后的发展，还和天上城集团的百亿投资挂钩，也是难以处理的头疼的事情。不料他还没有拿起电话，就听到麻作庥在外面请示：“叶书记，王者风来了。”
王者风走进了叶页的办公室，他一脸淡定。没有叶页想象中的慌乱和紧张，还是一脸浅笑微带恭敬的对他说道：“叶书记，我有两件事情向您汇报，请问您有没有时间？”
叶页暗暗惊讶，就是他在由正处提拔副厅的时候，不过中间有了一点小波折，当时他三天三夜茶饭不香，直到尘埃落定之后，才大睡了一场，缓过了精神。王者风面临的不仅仅是由正处到副厅的跨越，而且还是实职副厅，是名符其实的一把手，远非一般副厅可比。成与不成，不但事关一生的前途大计，甚至还可能面临生死两重天的考验！
不管王者风是假装镇静，还是真是如此坦然，能够做到表面上如此，以他的年龄，就是不简单。
叶页随真一指沙发：“坐，有时间，有事就说。”
王者风深吸一口气，斟酌了一下语句，大概沉默了有十几秒钟，他才开口说道：“叶书记，我犯了生活作风问题，特意向您承认错误来了，我接受您的任何批评和处罚。”
叶页直视王者风的双眼，心想王者风此时突然摆出了自我批评的姿态，主动承认生活作风问题，难道还嫌现在的情况不够乱，还想火上浇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愣了一愣，就说：“有承认错误的勇气就好。说吧，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王者风也没有坐下，双手交错握在胸前，一脸诚恳地说道：“不瞒叶书记，我在生活作风上面不够严谨，和一个女人有了婚外情，并且生下了一个男孩，我要向叶书记承认错误。不管是批评教育还是开除我的公职，我都没有丝毫怨言，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罚。”
王者风的话并没有在叶页的心中激起半点波澜。
叶页身为省委书记，对折江省大小官员之中，谁有婚外情，谁有情人，不能说是一清二楚，也是知道个七七八八。世情如此，他只能装不知道罢了，无完人，不能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凡人。他更明白的是，有时候官员还不如凡人，起码凡人的弯弯道道还没有官员多，因为凡人没有机会去想方设法去算计别人。
王者风说他有一个情人，还有一个私生子，对叶页来说，根本就是可大可小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别说是王者风主动承认，就是别人背后发现了王者风的婚外情，向他打小报告，他也会置之不理，不当一回事。
不过王者风当面提出就得另当别论，他就不得不拿出省委书记的威严，声色俱厉地批评了王者风一顿。严令以后断绝和婚外女人的来往，要本着为党为国家为人民负责任的态度，严格要求自己，不要给公务员脸上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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