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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风闻


在以前,省委副书记的升迁要比副省长好,毕竟党务工作很重要。但现在随着政治体制的逐步改革,在一切向经济要政绩的今天,主抓经济事务的政府班子的份量越来越重。中央越来越重视年轻干部中的政府班子人选,尤其是常务副省长和进了常委会的副省长,在以后升迁的机会要比他这个专职副书记大得多。

        具体落在折江省,也就是说柳云易和石铁军晋升到省长的可能性,要比他大。

        柳云易是常务副省长,是第一顺序的省长接班人,除了年龄稍大一些之外,几乎没有别的缺点,崔达泉一直认为柳云易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尽管石铁军占据了年龄优势,但资历浅,担任副省长时间短,他自认自身条件比石铁军优厚。

        石铁军就算有推行产业结构调整政策的政绩,想要在省长宝座的争夺战中对他形成压到性优势,也不可能。柳云易不但顺序排到最前,资历也最老,崔达泉就一直在想,如果柳云易能够调离折江省就好了。

        但突然之间,他隐约听到了风声,柳云易好象会调离折江省。听到风声之后,崔达泉十分惊讶,忙向京城四处打听,结果得到了答复是,折江省暂时没有变动。

        有些事情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崔达泉为了保险起见,又让傅东来帮忙打探一下风声,傅东来接到崔达泉的电话之后,笑了:“崔书记。我正想请您一聚,正好您就打来电话了,晚上见个面?”

        晚上琰,正是华灯初上时分,崔达泉和马囟共乘一车。赶向傅东来约定的地点酒暖香温,步行在寂静的青石板上,崔达泉微带惊讶地说道:“没想到明州还有这样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真是难得。我在明州年头也不少了,还真不知道这个小巷中藏着一家茶楼。”

        马囟笑了一笑:“东来平常就喜欢搜罗一些风味小吃和雅致的茶馆,基本上只要有一点特色的地方,他都能发现。”

        崔达泉心想果然是太子党出身,肯定是年轻的时候无所事事,就天天琢磨吃喝,养成了习惯。要是草根阶层,忙着升迁和做实事的时间还不够用,还有这份闲情雅致?

        到了酒暖香温的雅间,傅东来和谭政已经等候多时。崔达泉一见傅东来的面就笑了一句:“东来还真是好雅致,连这样偏僻的地方都能找到,我在荐市多少年了,都不知道这里还别有洞天。”

        谭政嘿嘿一笑:“爱茶之人,闻茶香就能找到。爱美之人,闻香识女人。词人久已伤头白,酒暖香温倍悄然,既有香茶,又有美人,东来自然就闻风而至了。”

        傅东来一脸春风得意,摆手一笑:“谭政不要乱说,闻香识女人,是褒义,不是贬义,怎么听你一说,好象透露出不太纯洁的思想?”

        “乔璇确实很漂亮,很有味道,可是你傅大书记亲口对我说的否则我怎么会知道?”谭政一脸荡笑,他现在和傅东来熟了,说话之间也随意了许多,也摸透了傅东来表面假装其实内心也有淫荡的性格,不过傅东来也别有情调,不喜欢用强。也不喜欢用权势压人,他还喜欢一点点接近一点点打动的调调,就让谭政暗笑傅东来好歹也40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讲究什么两情相悦?都是成年人了,都知道对方需要的是什么,你行她权力上的方便,她给你身体上的方便,各取所需。直接两性相悦就行了,何必绕弯导玩情调?

        傅东来和谭政不同,他早已超越一见到看上的女人就上床的初级阶段。认为一个高尚的人应该将动物本能掩藏起来,男女之间上床的事情很简单,接近的过程才美妙,他就笑骂谭政一句:“人可风流,但不可下流。谭老哥,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看中你身上的市长光环,也不是所有女人都拜倒在金钱之下。”

        “我还不信了!”谭政经历过的女人也不少,有人贪图他的权力,有人贪图他的金钱,总之只要他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不被他弄到手的。而且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交易过程,人在社会之中,处处都是交易。身体或是权力都是手段,从本质上讲没有区别。

        谭政见傅东来还坚持他的观点,就趁今天高兴,也是刚才一瞥之后被乔璇的丽色惊动,他就色胆大起。也不顾崔达泉在场,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如果我三言两语让乔璇跟了我,东来你就得让给我,不能翻脸。”

        崔达泉虽然心事重重,不过见大家兴致都挺高,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就笑而不语,表示了默认。

        马囟也不说话,只是一脸笑意看向傅东来。

        傅东来呵呵一笑:“如果乔璇是一个可以用钱或用权力打动的女人,对我来说和外面的女人没有两样,你尽管拿去,我才不会和你抢这样的货色。”

        尽管傅东来话中有贬低之意,谭政也不以为然,哈哈一笑就冲外面喊道:“请乔总过来一下。”

        不多时,乔璇推门进来。她一袭长裙,身材傲人,一脸沉静淡然。让见识无数女人的崔达泉一看之下。也不由暗暗叫好,心想果然千人千面,乔璇之美,确实有过人之处。清楚今天的几个客人大有来头,其中一人似乎还在电现上见过。她的酒暖香温平常很少有高官来此,接待的多是一些儒雅之气的商人或是一些教授学者,因为酒暖香温过于僻静,许多人并不喜欢。

        今天突然出现了几名高官,不免让她心神不宁,因为她也注意到了其中两人的眼神不对,总是在她身上停留过久。乔璇尽管见多了男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但他们的目光还是让她感觉不太舒服。因为一人的眼光太玩味,而另一人的眼光太不怀好意。

        听到客人呼唤,她本不想出面应付,但也知道有时候场面上的事情。还必须圆场才行,就只好款款地进来,职业的笑容堆在脸上,问道:“几位贵客,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地方?”

        傅东来先是看了乔璇一眼,不由又是心中一动,就又看了谭政一眼,有点后悔刚才所说的话。

        谭政却没有注意到傅东来的异样,他的目光粘在了乔璇身上,再也移动不了半分。

        心中的邪火就如火上浇油一般,抨然燃烧起来,他一下站了起来,笑道:“乔总,有一句话不知我该问不该问,你好象还是单身?”

        乔璇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后又勉强一笑;“贵客想喝什么茶?我的茶艺虽然一般,但还可以勉强入口,就由我亲手为各位泡制一壶龙井,可好?”

        谭政见楚形不接他的话,觉得大失颜面,不快地说道:“我问你是不是单身,没让你泡茶。你知道我是谁吗?”

        谭政有点后悔没带秘书出来。没有秘书在一旁替他介绍,他得自我介绍,很没身份。

        幸好马囟够给他面子,开口说道:“乔总,这位是谭政谭市长,是明州的重量级人物。”

        乔璇心中明白了几分,忙客气地笑道:“原来是谭市长大驾光临,失敬,失敬。既然大领导光临小店,我就拿出珍藏的极品好茶为几位领导奉上,不知道领导是不是满意?”

        乔璇的目光就看向了崔达泉和马囟,因为她看了出来,崔达泉年纪最大。最持重,应该是官儿最大的一个。马囟既然主动开口介绍谭政,也应该是四人之中的很有份量之人。向他们两人示意,就有求助的意思。

        崔达泉低头喝茶,不理。马囟避开目光,只是笑。

        乔璇的一颗心就沉了下去,知道他们不会帮自己说一句好话了。

        谭政见傅东来脸上的笑容有点讥讽的意味,心中莫名地烦恼起来,就说:“乔总,大家都是明白人,不说糊涂话,我就实话实说了,你这家茶楼不错,要是我承包的话,一个月要多少钱?”

        以茶楼喻人,乔璇当然明白谭政是什么心思,心中更是恼怒,不卑不方地说道:“对不起谆市长,酒暖香温虽然利润微薄,但却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所,我爱如至宝,再多的钱也不转让。”

        乔璇态度坚决,话里话外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傅东来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摆出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谭政本来也是抱着玩笑的态度调戏一下乔璇,但抬出了市长身份,乔璇的态度一点也没有变化,就让他感觉很丢人,又因为和傅东来有言在先,现在被傅东来轻蔑的眼神一看。又当着崔达泉和马囟的面,他就觉得面上无光,不由恼羞成怒。

        谭政伸手去抓乔璇的手:“敬酒不吃吃罚酒,知不知道我一句就能让你的茶馆关门?一个小茶馆的老板,能有几个几两?还自恃身份,你有什么身份?”

        乔璇哪里肯让谭政的肥手抓住,闪身躲到一边,语气坚决地说道:“请您放尊重一点,我做的是正当生意,赚的是合法利润,该交的税一分也没有少交。”

        谭政冷笑一声:“合法不合法,不是由你说了算,我说了才算。”他一转身发现傅东来的脸色有些不悦,心里知道做得有点过头了。但现在没有台阶可下,就又说道,“今天在各位领导面前,我也不为难你了,你以茶代酒,给每位领导敬上一杯茶,给我敬上三杯,连说三声对不起,否则,我关了你的小店!”

        乔璇也不是没有见过场面的人,早年跟娄钟的时候,也是见过不少省市的高官,从来没有见过如设龙一样厚颜无耻之人,她也是怒火中烧。又见其他三人稳坐不动,心想四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真没出息,就倔强地说道:“对不起,尊敬的谭市长,本茶楼没有敬茶的服务,而且我是老板,不是服务员。”

        谭政本来想找一个台阶下,没想到乔璇还不识趣,当众不给他面子。不由勃然大怒:“妈的,一个臭娘们儿还挺嚣张,不就一咋。开茶馆的,我一根手指就可以灭了你。”

        傅东来本想出面阻拦,一想又觉得有失身份,又见谭政有点气急败坏。就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劝谭政注意影响,好象是和他争风吃醋一样。不劝他,又有点不忍看到乔璇难堪,他就用眼色向马囟示意。

        马囟明白傅东来的意思,正想开口相劝,不料话未出口,乔璇又顶了谭政一句:“开茶馆的也有尊声,也不是您说灭就能灭掉的!”

        马囟就又闭了嘴,得,还真顶上了,有好戏看了,谁也不肯退步,就只有继续斗下去了。傅东来也有些不满,明明知道谭政是市长,还敢这么硬气,也确实有点不识抬举了。不就是一个开小茶馆的,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也要适当地忍让忍让才行,否则在明州的地盘还敢顶撞常务副市长,还真是自嫌命长。

        堂堂的常务副市长真要灭一个小茶馆,还真不是一个事!马囟就看了傅东来一眼,意思是说,我不管了。随便闹,除非崔达泉发话,他反正不出头了。

        傅东来也微微皱眉,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强行让谭政收手,否则不但谭政没有面子,在座的众人也脸上无光。

        崔达泉虽然觉得谭政有点过分,但乔璇也确实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也有点怒气,在明州的地盘上,就算她再有后台,也应该懂一些礼节才是。连堂堂的常务副市长也不放在眼里,太眼高过顶了,是谁让她这么底气十足?

        崔达泉也打定了袖手旁观的主意。

        谭政目光一扫,见几人都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甚至马囟还摆出一副看笑话的姿态,就更让他觉的十分丢脸,要是十几年前,他能一脚将乔璇踢倒在地,现在碍于身份。他压下了动手的冲动,用手一指椅子说道:“老实地给我坐下,乖乖的给每一个人敬茶,我就暂时放过你。否则今天你别想离开这个房间,我一个电话也会封了你的茶馆!”

        乔璇不想抬出娄钟,她也知道娄钟再是折江省的商业大亨,但在谭政的盛怒之下,名头也未必管用,毕竟企业家还不是官员,而且她和娄钟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好说不好听。但她的性格一向不愿低头,当年也正是因为她不想再当娄钟的身后人,不顾娄钟的挽留而强行离开了他,才导致娄钟很长一段时间对她置之不理,她也不以为意。

        乔璇极有个性,认定的事情向来不妥协,就挺直了胸膛说道:“谭市长,您刚才仗势欺人,堂堂的一个大男人,副市长,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您不觉得羞愧吗?您如果是一个有大量的人,应该向我道歉才对。我开的是茶馆,不是酒楼。做的是正当生意,既不偷税漏税,又不坑蒙拐骗。”

        谭政怒极反笑:“哈哈,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跟我们几个人讲法律,简直是天大的玩笑。在明州,我们的话就是法律,就是说一不二。乔璇,你今天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是不是?”

        乔璇终于有点犹豫了,她到底是坚持原则不退让,还是为了生存而牺牲尊严?她也知道今天不低头恐怕过不了关,只是真要向谭政的无理取闹低头,又心中不甘。

        不甘又能如何,面对强权,有多少人能坚持原则?乔璇眼中蓄满了眼泪,正要服软的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谭政正在火头上,怒道:“谁敲门?!滚远一点!”一个散淡又略带嘲弄的声音响起:“谭市长脾气不嗓音挺大,也不怕让整个茶馆的人都听见?反正我在一楼就听得清清楚楚”。

        声音一响,谭政立刻脸色大变。和傅东来、崔达泉、马囟几人对视一眼。几人眼中都有惊讶之意一怎备是他?

        连乔璇也是大惑不解:怎么是他?

        他不是别人,正是王者风!

        王者风将门推开一条缝,闪身进来,冲众人打了个招呼:“几个领导都在,难得见几位领导聚在一起,真是幸会!”

        不知何故,谭政总觉得王者风淡然无害的笑容背后,隐藏着让人惊心的杀机,他没来由心中一阵慌乱,一下没站稳,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问道:“王者风,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酒暖香温既有香茶,又有香风,我自然就闻风而至了王者风依然笑容可掬,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对眼前的事态视而不见一样,“酒暖香温是茶馆,开门迎客,我是客人,陪朋友喝茶自然就来了,谭市长的问题很奇怪,难道说酒暖香温是您开的,不欢迎我不成?”

        谭政被王者风绵里藏针的反驳噎了一下,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王者风不理谭政,又依次向崔达泉、马囟和傅东来打了招呼,笑道:“酒暖香温本来没什么名气,难的今天一下来了这么多大领导,我面上也有光。”

        傅东来听王者风话里的意思,好象是酒暖香温跟他有什么关系一样,就笑着问了一句:“怎么,酒暖香温也有你的关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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