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半晌过后，柴文斌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南阳镇的饲料质量有问题？”
“质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的饲料厂在村子里，不比我便宜，村里没人会买账。”苏木说道。
村民们顿时幡然醒悟，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
然而，先前喊出让退钱的村民，阴阳怪气道：
“我们都听说了，原先买你饲料的那些养猪场，现在都开始跟南阳镇的元忠饲料厂合作，抢了你的生意，你当然不会说元忠饲料厂的好话。”
苏木微笑回应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谁想退饲料的，可以把饲料拿过来，我当场退钱给他。”
说完，转身走回饲料厂。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了主意。
苏木如果表现出情绪激动，他们还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偏偏苏木表现的太平静了，而且也相当好说话，明确表示随时可以退钱，这下反倒让村民们感觉无所适从了。
“村长，苏木的话能信吗？”有人开口询问道。
柴文斌“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苏木的人品没什么可质疑的，都别忘了，前段时间，饲料厂接二连三被查，几近到了关门的地步，可他第一时间就把工钱给了工人，大家都看在眼里。”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
“要不是我身为村长，这次我压根不会跟你们一块过来。人家苏木本来就没打算在咱村里卖饲料，原因就是怕出现眼下这种情况，是我厚着脸皮，找了他好几次，他才答应卖给咱村人，可现在……”
说到这里，柴文斌叹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离开。
领头的人都走了，再加上自觉理亏，村民们只好各自散去。
不过，有自觉聪明的，已经开始打起了歪主意……
饲料厂，办公室内。
“媳妇，卖给咱村人饲料的账目记录，你还留着吗？”苏木问道。
陈秀清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墙角柜子上的锁，从中拿出一个厚厚的皮面笔记本，递过去道：
“所有账都在上面记着，咱村人买饲料的时候，我单独记下来了，从后面翻，第一页就是。”
苏木接过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谁家买了多少饲料，什么时间买的，都详细记录在纸上。
“是有村民看到元忠饲料厂比我们价格便宜，觉得吃亏，想把饲料退给咱们吗？”陈秀清问道。
“没错。”苏木合上笔记本，回道：“不过，我看账本，是防备别有用心的小人用的。”
陈秀清闻言一怔，旋即隐隐明白过来，不确定道：“你是觉得会有人趁机耍心眼，低价买元忠饲料厂的饲料，然后高价退给咱们？”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苏木轻笑道：“一斤赚一毛，十斤就赚一块，只是倒下手，就轻松白赚一斤猪肉，这么好的买卖，谁不想干？”
他见识过太多人心的丑恶，明白在利益面前，绝大多数人，都是经不起考验的，哪怕被考验的人，平时为人憨厚老实。
所以，他虽然很愿意把人往好的一面去想，但同时也做好了应对坏的那一面的准备。
……
事实证明，苏木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
村口，大柳树下，刘凯旋把一名工人叫到身前，压低声音，交代了几句话。
工人答应一句，转身跑进了南柳树村内。
“刘董事长，高，您实在是高！”于元忠竖起大拇指，谄笑道：“您这一招，尽管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等苏木反应过来，肯定气得要死。”
刘凯旋被夸的有些飘飘然，得意笑道：“这算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老子有的是办法整他！”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七八个村民，在元忠饲料厂摆放在大树下的桌子前面聚集。
“你们说，咱们买元忠饲料厂的饲料去退，苏木真看不出区别吗？”
“我也觉得没底，这要是被看出来了，那不得丢死人了啊。”
“要不谁先少买点，过去退一下试试？”
村民们顿时默不作声。
显而易见，没人愿意冒着丢人现眼的风险，做第一个出头鸟。
见聚集过来的村民们犹豫不决，刘凯旋迈步走到坐在桌子后面的工人身旁，俯身在其耳边低语一阵。
工人点头表示明白，起身拍拍手，将村民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待到村民们凑到跟前，他压低声音道：“我可以先把饲料赊给你们，等你们从苏木那里拿到钱，再把饲料钱给我，怎么样？”
此言一出，村民们纷纷表现出意动的神情。
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好事，八辈子都碰不上一回啊！
“我去！”
一位中年妇女举手道：“先给我来十斤！”
“好嘞！”工人答应一声，询问村民的姓名后，写了一张字条，递过去道：“把条给那边拖拉机上的人，他们会给你饲料。”
中年妇女领了十斤饲料，风风火火地去往苏木的饲料厂。
一刻钟后，她满脸兴奋地攥着六块钱，回到了大柳树下。
“退了，真给退了！”
中年妇女笑的合不拢嘴，拿出五块钱，付了先前赊欠的饲料钱，剩下的一块钱，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
其余村民们见到真能退到钱，顿时按耐不住了，一窝蜂挤到了桌子前面，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快！给我十斤！”
“我要二十斤！”
“给我来一百斤！”
负责开字条的工人脸色一黑，还特么一百斤，你真把苏木当成傻子了？
半小时后。
远达饲料厂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人人手里都拎着饲料袋子，少的十斤，多的二十斤，极个别的五十斤。
苏木让人把桌椅摆在台阶上，亲自上阵，给村民们退饲料。
很快，轮到扛着五十斤饲料的中年男人，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笑道：“五十斤，称一下吧。”
苏木对照手边的账本，找到中年男人的名字后，顿时没忍住乐道：“董元亮，我卖给你二十斤饲料，你退给我五十斤？”
董元亮顿时脸色一白，眼中划过一抹慌乱，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你胡说，我明明买的就是五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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