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陆白止这个奸诈小人
马车摇晃，喧嚣尽去。
这是去京郊的路，如此安静，想来已经出了城。
窦颜玉轻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了车厢养神。
过了许久，车停了，她几乎在同时睁开了眼睛。周成慎的声音当即传了进来：“颜玉，到了。”
窦颜玉掀开帘子，面前是一座三进的宅院，门口还有一颗大枣树分外显眼。她当即下了车，周成慎领着她就朝里面去。
宅子颇大，景致也打理得极好，虽比不得城中富贵，却胜在清净。
一路进去，有洒扫的下人请安行礼，周成慎一应挥手拒了，叫他们继续忙。
“颜玉，这别院是私宅，闲杂人等不得擅闯。你大可以放心养伤，你看这地方如何？”
他献宝一般的语气等着她夸赞，话一说完却发现身后之人没有应声，回头看时，但见窦颜玉眉头微蹙似在思量着什么。
“颜玉？”
“嗯？”
“你觉得这别院可还能住？”
窦颜玉并未作答，反而问：“你当时在外头料理事情，那匹马的事儿李大人怎么说？有没有查出什么端倪？”
周成慎生生给噎了一下，苦笑：“颜玉，我方才说的话，你可有听进去？”
窦颜玉确实没听，无从回答只能沉默。周成慎心下不由得叹了一息，随即皱眉认真回答道：“来的不是京兆尹的李大人，而是羽林军段副统领。”
窦颜玉一愣，皱眉问：“段宣言？”
周成慎闻言倒是露出意外之色：“你怎知是他？莫非你认识？”
她一时想起前世那位从龙有功的段大人，摇着头嘲讽一笑：“我怎会认识他？”
周成慎点了点头：“也是，你我父辈都在朝为官，你听过他的大名也不足为奇。”
他旋即说：“那马已经当场验过，马屁股上有针眼，想来是有人刻意为之。如今马尸已经被羽林军带走。依我看，段副统领既然接手了此事，必定会负责到底的，他曾说会亲自带人追查。”
窦颜玉的眉头越皱越紧：“京兆尹没人了么？为什么会是段宣言来管此事？”
周成慎连忙解释：“表妹你有所不知，段副统领来的时候官差还没影，所以他就先行接手了。再者，以我朝律例，御林军有权过问京城一应事宜，也不算违制。”
这些道理窦颜玉当然知晓，可段宣言当真会如此热心为民？她可不信！
讥诮一笑，她垂下了眉眼。
那段宣言前脚刚来截了案子，陆白止后脚就赶来医馆掺和她的医治，窦颜玉不禁猜想前世在此时尚算泾渭分明的二人，其实是不是早已经暗通款曲？
隐藏得可真够深的！
周成慎不清楚她心中的弯弯绕，只抬头看了下天色，开口道：“时辰不早了，颜玉，我得先行回营里去……”
窦颜玉也知道军营里头规矩严，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周成慎虽这么说，脚却没挪地儿。
窦颜玉看他面露忧色一直盯着自己绑好的胳膊看，便安抚道：“些许伤势，将养一阵也就好了，营中正事要紧，你先回去吧，我送你。”
“嗯。”周成慎转头冲院旁月洞门招了招手，负责这里的管家便跑到了跟前。
“表小姐今后就在这里暂住养伤，除了我，任何人也不许放进别院来，知道吗？”
“是，少爷尽管放心，老奴省得。”管家连忙恭敬应声。
“还有，若是表小姐要看伤，就拿我的帖子去请常看的郎中，一应用度都照着府里的规矩，不可轻慢。”
“是。”
将所有事情细细交代完毕之后，两个人这才朝着大门去。
窦颜玉刚送他到了二门，周成慎便转过身说：“颜玉，你胳膊伤了，就先回房间歇着吧，我走了。”
窦颜玉倒也没再坚持，点了点头，目送他走出去便转身回房。
将将走到门口，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
她皱眉顿住了脚步细想。
猛然惊觉：倘若段宣言当真是刚巧路过遇到她坠马之事，如果陆白止也是他告知的，那陆白止根本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算一算时间，就算这位宣王有通天的本事，从另一条街赶过来也得花上半炷香的时间。
可她刚正好骨包扎完，这厮就闯进了药店里间！
时间对不上！
除非……他们同时知道她坠马一事，然后再一起赶过来！
可这样一来，她坠马的事情就很值得推敲了……
窦颜玉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舅父！舅父留步！舅父您等等！”远处猛然传来周成慎焦急的声音。
是父亲！她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想躲，可猛然回头却正对上不远处窦桐愤怒阴沉的面容。
窦颜玉身子一僵，此刻被抓个正着根本就没法儿躲。
周成慎紧跟着窦桐跑进来，刚要开口，却看见窦颜玉站在不远处。
两个人已然碰面，他就是想遮掩也不可能了，苦笑了一下，周成慎神色复杂地闭上了嘴。
窦桐看到女儿此刻的模样，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她吊起来的胳膊上，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想打，可到底是心疼下不了手。嘴唇动了动，最后一甩袖子撂下了一句话。
“跟我回家！”
话罢转身就走。
周成慎看出他的怒气，上前一步想替窦颜玉说情，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指了他的鼻子怒道：“周成慎，你当着面儿跟我说会好好照顾玉儿，老夫这才纵她跟你出来的，如今离家不过片刻，她竟成了这副样子！”
他一甩袍袖：“倘若不是宣管家带着宣王爷上门相告，这么大的事儿我竟不知，你们还想将我瞒在鼓里多久？”
周成慎到底理亏，只得苦苦道歉：“舅父……我和颜玉也是怕您担心……”
周成慎的话窦颜玉倒是没听，但宣王爷三个字倒是听得真真儿的！她顿时气炸了！
陆白止这个奸诈小人，竟然在背后使绊子！
窦桐走到廊檐尽处，回头见窦颜玉还在门口杵着，将眼一瞪，提高了嗓音怒喝道：“你还不走是要等甚？”
话罢也不管窦颜玉是如何表情，拂袖便朝月洞门走去。
窦颜玉被陆白止气得一跺脚，却不小心震到了胳膊，疼得她脸色一白，她咬了咬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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