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木尔走了(3)
张大爷看着这么一位因丧夫而悲恸欲绝的女子,连声长叹,“好人短命啊!”
整整好几天,吴丽俊不吃不喝,哭累就睡着了,一醒来就是一阵撕裂肺腑的痛哭。人由于过度悲伤,脸色犹如一张白纸,眼睛哭肿得像两颗核桃,脸消瘦的都快皮包骨头了,几乎失去了人样子。
几位女干部出于对战友的关心,专门来看望。吴丽俊咬着牙关死撑着随时瘫毁的身体,欲哭无泪的痛苦写在她漂白的脸颊上。她心里明白,这样子不是一个合格的革命钢铁战士,实在不该因为悲痛而失去战斗的力量,而应该化悲痛为力量。但她又马上把一个女人的不幸统统聚焦在自己身上,丧夫的悲痛将她脆弱的心理防线击得粉碎,精神分裂的枷锁残酷的使她彷徨在一个女人和一名战士之间。
首长们刚刚跨出屋子,吴丽俊又陷入了痛苦的深渊。醒与睡的空当间,她绝望的眼神锁在那窑洞沧桑的顶梁上,突然脑海闪现出那个恐怖的梦,一个无情的预兆。她歇斯的哀叹:“命啊,这是哥哥和俺的命啊!”
过了几天,一位与吴丽俊相好的女干部,(这位女干部姓李,姐妹们都亲切的叫她李姐,李姐明显比吴丽俊大,虽一份很干练的形象,但无法掩住眼角的皱纹。总能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李姐找来了一位村里的老郎中,老郎中掀起门帘的一刹那,瞅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吴丽俊,病因基本寻得八九不离十了。
老人家摸着白胡子,摇着头慢悠悠地说:“是悲伤过度,淤血攻心了!”——“孩子,活着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啊。”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坐在了床沿,凑近细细打量吴丽俊一番,还把了脉。郎中依旧摇晃着头,和蔼的有条斯文地说道:“孩子!‘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给你开服中药吧,煎了喝!”
说完,便铺开一张纸,寥寥草草写了一把字,给了站在身旁的女干部李姐,还凑到她耳边吩咐,“需有人照看,再若长时间这样,恐怕......”
吴丽俊听清了老郎中对李姐说的话,便语丝微弱且颤抖地说:“为俺费心,真过意不去。俺会挺过去的!”她咬紧嘴唇,似乎在痛苦中给命运发出了最后的战书。
李姐顺手把桌子角上一个熟鸡蛋给剥了壳,送到吴丽俊嘴里。张大爷怕吴丽俊噎着,赶忙倒了一粗碗开水,放在了桌子上。
李姐看着吴丽俊吃下了一颗鸡蛋,还给喂了几口水,她眼神中透露着一中无言的同情和安慰,伸出手轻轻地扒拉了几下吴丽俊的乱发,犹如一位至亲的人,平缓地说道:“小吴,姐也是过来人,经历过和你一样的痛。但咱们好好活着就是对去了的亲人最深的爱!”
她接着又说道,“革命必定要付出代价,牺牲的英烈死得其所,死的伟大。咱们应该向他们学习、致敬;哪怕牺牲,也要继续他们未完成的使命!”
吴丽俊的心虽仍在滴血,但李姐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一番肺腑之言,让她意识到必须化悲痛为力量,坚强的站起来!
“等一会儿,俺把煎好的药给你端来。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吧!”李姐微笑的站了起来,叮嘱了看门的张大爷一些事情,便拿着药方匆匆离去了。
好心张大爷和老伴不仅把鸡蛋都给丽俊煮了,还把仅有的一只母鸡也给炖了。他们没舍得吃一口,连5岁的小孙子都没让碰,端上来满溜溜的一大碗,窑洞里顿时香气缭绕,上面飘着三四根红辣椒和几块姜片,还有几粒花椒。说实话,当张大爷老伴端着碗掀起门帘的那一刹那,吴丽俊肚子里直咕噜叫喊,胃水抵挡不住那香喷喷的鸡肉,开始在喉咙里闹腾起来。不用说吴丽俊,就是张大爷老两口都挤满了口水,一不小心就稀里哗啦流出来了。想吃却吃不到,憋着嘴的小孙子拽着奶奶的衣襟,猴儿急似的极力踮起脚尖往碗边蹭。张大爷在后面把孙子揽过来,低着头严肃地跟他说:“听话,那是给这姐姐补身体的!”小孙子似懂非懂搓着两只小手,眼巴巴看着整碗鸡肉放在了桌子上。
吴丽俊赶忙爬起来,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妈,您这是?哎,已经够你们操心了,还......”
——“张大爷,俺这些天已经感激不尽您老了,您又......”吴丽俊热泪盈眶,“再说,咱解放军不能拿老乡一根线啊!”
“孩子,你快别说了,乘热吃点肉喝点汤补补身子,身子要紧!”张大爷抱着嘴馋的孙子圪蹴在床的对面,“不就是一只鸡嘛!解放军为了老百姓做了那么多,难道老百姓就不该为你们做点吗?”
——“你们领导会理解的!赶紧吃,要是吃出问题,俺找你们的头儿,俺都认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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