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苟活》
5.
一路上没有遇到几名宫人，只有砖红宫墙头的烛灯间隔着映亮了青石长路。
这样浓稠的夜色里，太子殿下拉着四皇子走在通往寝宫的路上，沿途的侍卫们却依旧站得笔挺，目不斜视。
苏徊意抬眼，前方的苏持肩平直背宽广,玉冠将黑发束得一丝不苟，俨然有了储君的威严。
一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太子寝宫，宫人们都站在门口，“太子殿下。”话落看见苏持身后的人，愣了愣又行礼道，“四皇子殿下。”
苏持“嗯”了一声，拉着苏徊意进了门，径直向着内殿去了。
砰！殿门从内关上，宫女太监都被打发到了外面，室内一时空空荡荡。只有雕花屏角的两盏幽微烛火跳动着，帷帐层层叠叠，空气中隐隐透着松墨香。
苏徊意站在门口，“大皇兄，不如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做什么。”苏持扫了他一眼，“贴门上表演皮影戏？”
“......”
苏持拉住他就走进里屋。
6.
头顶的帷帐层层叠叠，一直到了床榻前的木桌旁苏徊意才被松开。
苏持低头倒了壶茶，修长的手指搭在杯沿，映着烛火像一块暖玉。
苏徊意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哪儿了，他瞥了眼苏持的手指小心地示好，“大皇兄的手指真是鬼斧神工。”
清透的茶水洒出两滴。苏持轻叹了一声放下茶壶转过来，“你是怎么跟着先生学习的？没人监督你你就......”
他话音一止。苏徊意心里也跟着跳了一下。
以前都是苏持监督着他读书，两人生疏过后，他确实没那么用功了。
眼下只有他两人，苏徊意干脆问了出来，“那大皇兄为什么不监督我了？”
修长的食指在红木桌面微微一蜷，苏持顿了顿道，“朝中事务繁忙，我不可能还像小时候那样陪你。”
苏徊意的呼吸缓了下来，鼻尖忽然有些酸涩，“为什么不可以？”
“没有为什么。”苏持垂眼，“况且就算没有我，不是还有老三天天陪你。”
苏徊意，“......”
苏徊意，“等等，这和三皇兄有什么关系？”
苏持看着他，“你们不是更合得来？”
苏徊意眼睛都睁大了：什么？
7.
噼啪。桌上的烛火偏折了一下，映在苏持深色的眼底，里面有快掩藏不住的情绪。
苏徊意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加快。
“没有，没有这回事。”
“那我和老三，你更喜欢谁？”
室内安静了一瞬，苏徊意在混乱的思绪中竟还有闲心思考：为什么就直接剔除了二皇兄？
他路走中庸，“都是一样的。”
苏持沉眉看了他片刻，随后撤开目光，“不早了，你回去吧。”
态度冷淡，像是又回到了之前的距离。苏徊意望着苏持的后脑勺，不明白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他正想着该怎么打破僵局，忽然想起自己每次惹苏持生气的时候。
他就大着胆子伸手拉住苏持的袖摆，“太子哥哥。”
后者似乎一震，苏徊意眼看奏效，他再接再厉，“哥哥别生......”
啪！下一秒手腕便被反手扣住，腕间的力道拉着他往前一带——
苏徊意猝不及防，“大皇兄！”
他的手撑在苏持胸口，隔着衣袍感受到下方紧实的肌肉。
苏持有力的臂弯搂在他腰后，将他整个人紧紧锁入怀中。挺直的鼻梁摩挲着他颈侧的嫩肉，苏徊意被那丝细微的酥痒激得脖子一缩。
“苏徊意。”苏持的声音从他肩窝里传来，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自找的。”
自找的什么？
没等苏徊意问出口，颈侧忽然被两片温热的柔软擦过。
轰！苏徊意整个人都空白了两秒，心脏在胸口猛烈地撞击着，他不敢去细想那是什么。
——他们是兄弟，苏持是太子，整个王朝未来的君主。
苏徊意的手还抵在苏持胸口，紊乱有力的心跳透过贴合的地方清晰地传到他身上。
先是颈侧，接着是耳垂，热烈而缠绵的轻吻沿着脖颈一路流连没入领口。大概是苏持身上传来的酒香麻痹了他的神经，或者是暧昧昏暗的光线扰乱了他的大脑，苏徊意在混乱之中没有将人推开。
衣襟散乱，露出漂亮的锁骨，瓷白的肌肤映着暖色的烛光，令人无法抵抗。
苏持在他锁骨上落下一道牙印，像是惩罚般用了点力度。
“嗯...”半张的唇间泄露了一丝轻吟，苏徊意尾椎窜起一阵电流，几乎是靠着后者的胳膊才没滑下。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发展成了这样，他在思绪沉浮中开口，“为什么突然这样......”
“不是突然。”苏持吻过他的心口，“我想很久了。”
低哑的声线带起震动透过胸腔，苏徊意的心脏一阵酥麻。
恍惚之间，他竟觉得苏持怀里有令他怀念的温度。
双臂无意识地抬起勾在了苏持脖颈后，下身被分开卡入一只大腿，两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迅速升温。苏持在他锁骨上留下几枚吻痕又直起身，捧着苏徊意的脸垂头把人看着。
苏徊意面上已经绯红一片，眼角沾了水光，柔软的嘴唇半张着，吐息温热。
苏持心中一悸，低头吻了下去。
“唔，嗯......”
漂亮的食指揪紧了平整的玄服，逐渐凌乱的衣衫缠叠在一起，却没人再去思考所谓的规矩礼义。
暧昧的呻吟在室内响起，伴着令人眼花耳热的水声。
苏徊意仰着脖子喘息着，漫长的亲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中途他半睁开眼，只见轻柔的纱幔从头顶的雕梁垂下。
一丝夜风从窗缝间穿入室内，终于掀开了两人之间那层朦胧的薄纱。
8.
开春过后渐入夏日，身上的衣衫都变得轻薄了起来。
苏徊意半靠在后花园的凉亭里，一只腿曲起。披风系在前襟，拢住了他大半边身形。
旁边的小太监这次有经验了，清清嗓子上前一步，“四殿下，上次坐得这般潇洒不羁的还是三殿下。”
话落，却见苏徊意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后来三皇兄被丢去军营了，我知道。”
小太监哽了一下，求助地望向一旁的老太监：恐吓无效？
老太监眉心一蹙，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瞧见了小径上渐行渐近的玄色身影。他心里咯噔一下，忙放大音量朝着来者行礼，“太子殿下！”
一行宫人屈膝垂首，苏持三两步便到了亭外。
苏徊意转过头来，眼神相交，他面上一热，放下腿坐正了些，“大皇兄。”
“是你太子哥哥。”苏持面不改色地纠正了他一句，抬手让宫人们起身。
苏徊意见他光天化日毫无遮掩，心里怦怦直跳，刷地站起来就要往亭外走，“我还有书没看，不陪皇兄聊了。”
苏持立在原地没动。两人擦肩一瞬，苏徊意的视线骤然颠倒！
他只来得及抓紧苏持身后的腰带，便被拎起来搂在肩头大步离开。
身后一行宫人疾呼，“太子殿下！你要带我们四殿下去哪里？”
苏持走在前方，头也不回，“坐没坐相，丢去操练。”
伴随着小皇子的几哇乱叫，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葱茏的花枝翠叶间。
老太监收回目光摇头叹气，“都说了要□□练，四殿下还不听，这下被逮着了吧。”
一行宫人怀揣着对自家殿下的祷告回了宫。
随着宫人散去，凉亭内很快又恢复了清静。
片刻，亭外茂盛苍遒的古榕树上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响。
朱红的衣角从枝丫上垂下一截，随风翻飞。
从这里俯瞰的视角望下去，能将凉亭内的场景尽收眼底。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线悠悠响起，“四弟这操练，跟我那种可不一样~”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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