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徐远上学

孩提的时光总是过上很快，转眼间，徐远已经七岁了。正月二十四日，徐家沟村小学开学了，徐玲拿着一个绿色帆布书包，装着两个煮红薯，牵着徐远的小手，一路小跑把徐远送到教室门口。

  房老师把徐远安排在第一排和一个女孩子坐在一起，徐远一看这不是四梅么，心中有点变扭，但是无可奈何，看到房老师一脸严肃的表情，只能硬顶着头皮和马四梅坐同桌。徐远张望了一下，发现教室里还坐着常在一块玩耍的小伙伴米宝蛋、房腾、常小宏、徐亮、刘小琴，心里面一下子高兴起来，坐得端端正正注视着房老师。

  房老师站在教室的正前方，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蓝色的确良中山服，一双崭新的白底黑帮布鞋特别显眼。已经上过学的同学们心里面都清楚这是房老师每学期开学第一天固定穿着。孩子们也许不明白房老师穿着的深刻寓意，但是房老师心中一直坚持着新的学期是新的开始，要给孩子们一个全新的自己。

  新学期的第一天，房老师没有着急给同学们上新课，他用缓和的口气强调了应该注意的事项、相关要求及一些大道理。徐远不是很理解地听到了许多大道理，什么要做个四有新人，什么现在好好学习长大了要做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人，还有什么要做个对社会、对祖国有用的人等等，他还第一次听到了雷锋、王进喜、张海迪……徐远听得很入神，房老师所讲的话像是对他幼小的心灵深处埋下了一颗颗种子。

  徐玲从窗外看到徐远认真地听讲，心里想自己当初没有听爸爸和老师的话，看来弟弟能完成她的心愿了。

  徐家沟小学校园很小，隔壁操场有双重功能，到了深秋，这里还是打庄稼的场地。房老师低声说了声下课后，大一点的同学们一涌而出来到隔壁的操场上，男孩子相互追逐打闹，女孩子开始跳皮筋、踢毽子，宁静的徐家沟村顿时增添了许多生机。徐远这些新上学的孩子们还是有点胆怯，站在一旁看着大同学们玩耍。

  好学生的学习是不用老师和父母费心的。学前班所学的内容无非是汉语拼音、十以内的加减法及认识些简单的生字，房老师写在黑板上讲过一遍后，徐远便深深地记在脑筋里面了，下次不论什么时间考总能答得上来。

  徐家沟村小学是个初级小学，只招收学前班至三年级的学生，学校只有一个教室，也只有房老师一个教师。学前班至三年级的同学们都坐在一个教室里，所以房老师给学前班的同学们教过一遍后，他还要给别的年级继续上课，房老师就委托徐远给学前班没有听懂的孩子辅导。学前班的孩子们都管徐远叫做小老师，特别是马四梅、刘小琴两个女孩子心中对徐远是崇拜得不得了。

  “徐远是块学习的料，他的脑子很聪明，转动的很快，可不能再像徐玲了。”开学后没几天，房老师遇见徐茂成高兴地说。“不会的，徐远绝不会辍学回家，请房兄弟放心。”徐茂成态度很坚决，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房老师看到徐茂成有要走的意思，一把拉住徐茂成的手，不依不挠地说：“我在咱庄已经教了快十年的书了，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教出一个能考出去的孩子，心里面总觉得很失落。咱庄原来有几个好苗苗，不是家里大人不重视，就是自己不珍惜，现在不是只能窝在家里受苦了吗？徐远可是我的希望所在啊。”

  徐远学习的聪明，很快徐家沟村是妇孺皆知。房清来早已领教过徐远的聪明和才能，沉思了一会，嘴里面便流出几句顺口溜来：“小小徐远真聪明，老师一讲他就懂。这样下去不得了，考个夏庄第一名。”

  徐远不仅学习聪明，而且自从上了学后，整个孩子变得更加懂事起来。放学后，他总会帮助大人们干些家务活。放下书包后，首先来到柴垛前捡拾柴火，做上晚饭时，就牵着大黄牛去饮牛，小牛蹦蹦跳跳地跟在大黄牛后面，饮牛回来把牛栓到牛圈后，便拿起笤帚打扫起院子。村里人见到徐远这么小就干家务活，都夸奖徐远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并且说徐茂成真是有福气，生下个好儿子，等将来长大了还不知道能享多少清福呢。

  一个学期下来，徐远的数学、拼音和生字考试都是满分，米宝蛋、房腾、常小宏考得还是比较理想，而马四梅、刘小琴两个女孩子勉强及格，徐亮脑子笨拙，试卷上几乎是空白。马四梅和刘小琴拿着放假通知书，心中很不是滋味，难道自己和徐远的差距就这么大吗？不过这没有成为她们的负担，既然放假了就不管学习了，下个学期好好学习就会考出好成绩的，放了假要好好的玩耍才对。

  放假后就到了大夏天，徐远按照房老师的要求进行勤工俭学。这时候，家槐树打起了花骨朵，钩下来可以作为中药和染料，二倒贩子收买的价格是很贵的。徐远跟着姐姐徐玲拿着自制的槐米钩子，把自家树上的槐花一支支折下来，装进塑料口袋背回家里，晒在炎热的太阳底下，没过几天，晒得焦黄的槐米就可以为他俩带来了不菲的收入。随后，漫山遍野的杏树成熟了，随便拽着杏树枝用力摇上几把，金黄的杏子会铺满一地，徐远心里乐开了花，徐玲把这些杏子背回家后，果皮晒干以后慢慢吃，杏仁便又卖了钱。

  徐家沟村的山上到处都是宝。徐远帮着徐玲忙完槐米和杏仁这两个来钱最快且最多的营生后仍然没有一天闲着。天气晴朗的时候，徐远会结群搭伴来到山里挖甘草根，小手挥舞着小镢头在土地里刨，看到粗壮的甘草根干劲越大了，汗水一会就浸湿了褂子，狠毒的太阳晒在脸上、胳膊上，感到钻心般的疼。如果遇上下雨天，徐远和小伙伴们更加高兴了，他们每人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不顾衣服被雨水淋湿，半蹲在草坡上捡地软、拾蘑菇，看谁捡拾得多，每个人内心使着劲，小手在草地里灵巧地捡拾着。

  由于农村孩子大都年龄较大才开始上学，所以家长一般让孩子在一学年度的下学期上学前班，这样只要学习能跟得上，学前班就只上一个学期。等到新学期开始的时候，除了徐亮因为什么也不会只好继续上学前班以外，徐远和其它同学都顺利地上到了一年级。

  天气渐渐转凉，房老师就会来到村主任徐茂才家里商量天气凉了教室是否能生火炉了，徐茂才爽快地答应今冬给一吨煤，派了两辆驴拉拉车到五十里开外的煤矿上拉了煤。没过几天，教室里就生了个暖烘烘的火炉。

  通过上学期的熟悉与锻炼，一年级的同学们也开始调皮起来，特别是米宝蛋的调皮捣蛋真是让房老师有点头疼。初冬季节，日子格外短，中午的时候，孩子们一般都不回家吃饭，每个孩子心里面知道回去也没有饭菜。年龄大点的女孩子会拿出玉米在火炉上炕着吃。围着火炉坐着一圈孩子都津津有味地嚼着玉米豆，米宝蛋开始不安稳了，他在吃玉米豆的同时，把一棵热玉米豆塞进了刘小琴的脖子里。刘小琴猛然感觉像被蜜蜂蛰了一样，“啊”地大声喊叫了一声，紧接着便大声哭了起来，一时间同学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房老师听到哭声从隔壁的窑洞走了过来，刘小琴就指着米宝蛋给房老师告状：“是他把玉米豆塞进了我的脖子里了。”房老师的脸一沉，在米宝蛋的头上用手使劲敲了两下，这是房老师的专利“吃疙瘩”，然后把米宝蛋叫到了他的办公室。米宝蛋自然没少挨房老师的训斥与体罚，在教室外面罚站一个下午，冻得他脸色发青，手脚直哆嗦，他最后向房老师保证今后再也不敢了。

  狗改不了吃屎，没过几天，在米宝蛋身上又会发生一件别的孩子都想不到的事情。徐家沟村小学一共有一个厕所，男女同学共用，一般的情况，女同学进去的时候，男同学是不会再进去了。米宝蛋不知哪根筋又不对了，马四梅刚前脚走进去脱下裤子小便的时候，米宝蛋飞快地跑到了厕所里，马四梅急忙穿起了裤子，两个小脸蛋害羞的通红跑到房老师跟前告状。

  房老师气急败坏地说：“米宝蛋这个孩子是不有病了，不知又哪根筋又不对了。”他让同学们把米宝蛋叫过来，不仅严厉地训斥了一顿，还拿起一把尺子在米宝蛋的手上打了几下，米宝蛋受了疼，眼泪就流了出来。

  房老师最看不惯的是男孩子哭鼻子，他严厉地训斥道：“眼泪是懦夫的表现，男子汉要敢于担当，不是做错了事就哭哭鼻子没事了。好了，你出去站在外面好好反思反思。”米宝蛋停止了哭声，他走出屋外，端端正正地站了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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