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方寸大乱
延原师范新生军训整整训练了一个星期，星期五的下午，各班在体育委员的操练下，队形、步伐及精神面貌等向校领导进行了汇报展示。延原师范副校长宋长瑞出席本次新生汇报会并进行了讲话，他肯定了新生们在汇报中展示出的精神面貌，并且夸赞这一届新生是延原师范历年招收的学生中最顺眼的一届。宋校长真会夸奖，这不是对一个人的褒奖，而是对一个年级的鼓励，听得军训的新生一个个身心舒畅。
本次军训汇报展示，普通班二班得了年级第三名，班长高国栋登台领奖，班主任李光荣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同学们更是高兴地呐喊了起来。汇报展示结束后，疲惫之情迅速席卷而来，同学们拖着劳累的双腿各自回到了宿舍，吃过饭后，简单的洗漱一番倒头便睡，宿舍里鼾声四起。
徐远一觉睡起来已经是星期六早上了，宿舍里的同学们一个个还在呼哧呼哧地打着呼噜。徐远有这么个习惯，不管前一天多么劳累，第二天早上只要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小心翼翼地穿起衣服，生怕打扰到舍友们的美梦。毕竟睡得床是架子床，再怎么小心，也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郭军军看来是被吵醒了，翻了个身，把头埋在被子里去了。
徐远来到校园里，偌大的校园此时显得很空荡，也很安静，花坛中的空地上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做着简单的活动筋骨的动作，身旁的几只小狗相互打闹着。徐远已经熟悉了延原师范的各个地方，他沿着水泥路一直走下去便是训练了一个星期的操场，这里只能跑步，没多大意思。操场的右边是篮球场，已经有几名高年级的男同学们正在吆喝着打着篮球，徐远从小到大还没有玩过篮球，根本不知道怎么玩，所以也就没有走过去。
徐远绕着校园转了几圈，看到有同学拎着水壶去水房打水，他跑回宿舍。舍友们一个个还在睡觉，徐远真羡慕他们能睡得这样香甜。徐远提起自己的水壶，提了提别的水壶也没水了，反正一壶也要去提，多提几壶也不算什么，他两只手各提了两只水壶走向水房。
进入中秋的早晨已经凉飕飕的，水房里弥漫着雾气，徐远排在打水的队伍中。也许男生天生懒惰，或许是男生洗脸根本不用热水等缘故，打水的人群中很难寻觅到男生的身影。徐远用余光扫射了一下水雾中打水的同学们，除了自己是男生外，前后左右清一色是女生。
徐远看到些许女生用不一样的眼神看自己，心中有些慌乱，但是不能就这样被女生的眼神秒杀了，好歹自己也是个男生了，哪有害怕女生的道理。徐远怔了怔神，往直站了一下身子，继续等待着前面的女生灌满水后提着水壶离开。
越是焦急，时间过上却越慢。好不容易自己前面剩下两三个女孩子了，没想到走进来几个女生和前面的女生认识，她们便明目张胆地插起队来。好男不跟女斗，徐远是个男孩子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你们尽管插队，不信这一早上还打不上几壶热水？
徐远只好忍耐着，间或扭过头看一眼外面。徐远已经记不得那天早上是第几次扭过头看外面的时候，他的眼睛豁然间明亮了，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邻桌常小晶，她走路的身影是多么的娇柔啊！她走起路来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轻飘飘的，很担心刮过一阵大风会把她吹倒。徐远一眼瞅着常小晶从水房外面走了进来，他甚至没有发觉前面排队打水的女生已经都走完了。
常小晶走进水房，当然觉察到徐远痴痴的眼神，不过她对这样的眼神已经习以为常了。常小晶走近徐远的身边，她笑嘻嘻地说：“这不是徐远吗？你真是很勤快呀！赶紧打水，你前面已经没人了。”
徐远回过头看了一眼前面，果然空空如也。徐远忙解释道：“刚才前面排好几个女孩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打完了。”常小晶抿着嘴轻轻笑了笑，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解释，越解释越说明你的心里有问题。
徐远为刚才看常小晶的入神而感到几分尴尬，急忙转过身去打水，此时内心里已经方寸大乱，直接表现出来的是手忙脚乱，滚烫的开水也无情地溅到他的手臂上，徐远甚至感感觉不到疼痛。好不容易灌满四壶开水，徐远两只手各拎两只水壶，头也没敢再抬起看一眼常小晶，便匆匆走出了水房，身后响起几名女孩子清脆的笑声。
“好小子，这时候我正想洗一下头，还愁没有热水。来，徐远，给我一壶热水。”张伟已经起床了，身上只穿着一件三角内裤，脖子上搭着一条洗脸毛巾，脚上拖拉着一双拖鞋，手里拿着牙刷，头发很凌乱，看到徐远汗涔涔地提着四壶水走进宿舍，两眼顿时很明亮。
“你们随便用，我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水。”徐远把四壶水放在宿舍的一个角落里，张伟提了一壶水，拿了一瓶洗头膏到水房去了。
“到了开饭的时候了，赶紧起床，洗完脸吃饭去。胡东，要不要给你打饭。”徐远拿起饭碗，站在宿舍的中间说道。
胡东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说：“那就谢谢你了，给我打上一份丝（稀）饭，看有油饼打上两个油饼，外加一份小菜、一颗子弹（鸡蛋）。”徐远顺手拿了胡东的饭碗走出宿舍，舍友们这时才一个个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慢悠悠开始穿起衣服来。
徐远端着两碗滚烫的稀饭，一个碗上盖着两张油饼夹小菜，另一个碗上放着两个馒头夹小菜。徐远回到宿舍后，舍友们这才拿着饭碗急匆匆地走出了宿舍。胡东已经洗漱完毕了，骨折的胳膊还不好，白布带子仍然挂在脖子上，此时正坐在床边等待着早餐。
徐远把早餐放在胡东面前的桌子上，胡东露出一排黄色的牙齿说：“谢谢你给我打饭，能有你这样好的舍友真是我们四一七宿舍的福刺（气）。”
徐远听到胡东说话就感觉好笑，他笑着说：“这算什么了，一个人在困难的时候才需要帮助，你这时候一只胳膊不方便。要说有福，你小子这一礼拜算是享福了，你看军训把我们一个个累成什么样子了？
胡东拿起油饼使劲咬了一口说：“我宁愿参加军训，也不愿意让一只胳膊挂在脖子上。”徐远吃着饭说道：“那是肯定的，我初二的时候上体育课骨折过，我咬牙坚持上了三个月课，那种滋味真是太难受了。哎，你是怎么骨折的？”
胡东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说起来真丢人，从驴身上摔下来了。”徐远想象着胡东从驴身上摔下来肯定是一个狗吃屎的场景，感觉真是滑稽，口中的稀饭和馒头差点喷了出来。
舍友们陆续端着早饭走回宿舍，这时宿舍里又热闹起来，郭军军嬉皮笑脸地说：“张号长，咱们吃饭的时候，可不能吹小号。”郭军军一句话笑喷了尹宝贵和刘满银，其它的舍友还好，都忍着咽下嘴里的饭菜后，才笑出了声。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伟气得吹胡子瞪眼，生气地说：“你这个哈怂，咱们都在吃饭。我看你比怡春院的女人还贱十倍，以后就叫你院长吧，兄弟们看有没有意见？”舍友们齐声说好。
一旁的尹宝贵举着双手赞同张伟赐予郭军军“院长”的绰号，一边吃着馒头，喝着稀饭，一边还得意忘形地看着郭军军。这可真让郭军军恼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瞪着尹宝贵说道：“看你那副放荡的摸样，你和怡春院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你甚至连那些女人都不如，而是她们干事的地方，现在真是不知道烂成什么摸样了，我看你以后就叫做道长吧，至于什么道，舍友们自己盘算去。”
能和女人扯上边的可能是黑道或者白道，还可能是下水道，舍友们胡乱盘算起来。徐远早已经心知肚明郭军军嘴里所说的什么道，但是吃饭的时候，真是开不出那个口。从这天开始，四一七的宿舍在干醋和号长的基础上，又新增了两个带长的，一个是院长，另一个是道长。
四一七宿舍的同学们吃过早饭后，张伟换上崭新的服装，穿了一双铮亮的皮鞋，拿着剃须刀“嗡嗡”地把胡须剃了个干净，嘴上哼着小调，站在门口的镜子前照来照去，眉宇之间能看出他内心的喜悦之情。
“道长”尹宝贵露出几颗大龅牙，“你小子看架势今天是要交桃花运了。”“那当然，今天有人从省城专程回来看本号长。”张伟得意的神情着实让宿舍里的同学们羡慕。
“院长”郭军军一骨碌从二层床上翻了下来，眼睛滴溜溜地看了几眼张伟，咧着嘴说：“那你小子要把枪磨快，争取开门红。”“你滚远点，猪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号长还要你教了。”张伟说着便笑嘻嘻地走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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