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崩坏


金城市刑警大队。

末世的一个月时间,让李大海树立了四十年的三观全部崩碎。

当高温突降的时候,他也只是认为这是一场意外,直到收到了官方的是安民信息。

身为警察,他们能得到比普通民众更多的信息,也能看到更多的画面,这……是末世。

省厅给他们下达了唯一的一个命令,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尽可能地稳定当地秩序救助市民。

短短的一句话,却承载了无数的信息。

但是,当供水中断的时候,李大海就明白了“稳定秩序”根本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刑警队有自己平常用来洗车的蓄水箱,如果省着点用,尚能保证在警队的人活久一点。

可即便这样,第二天、第三天不断传来的噩耗,让当时尚在大队里的二十多人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他们家中的妻儿老小开始死去,身体稍弱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的在高温中倒下。

四面八方响起的求救信息,让自顾不暇的李大海等人更是心如油烹。

刑警大队跟三环路派出所在一起办公,门口一条商业街,毗邻有三个住宅小区。

断水三天之后,所谓的秩序就已经不存在了,通过监控探头,他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有人为了搜集物资砸开了街边商铺的大门。

更有人为了抢夺有限的资源,开始相互残杀。

起初,见到这种情况的李大海还会指挥队员出去制止暴行。可越来越多的暴力行为,凭他们几个人根本就管不过来。

“队长,大楼里能吃的东西都已经没了,要不然我们也……”

听着队员想要外出搜集物资的建议,李大海爆喝道:“别忘了你的身份!那是犯罪!”

“可我们就这样等死么?”

李大海悲哀地闭上了眼睛,是啊,难道就让自己的这些战友活活饿死么?

只是,片刻之后,李大海掏出手枪,指着战友的脑袋道:“现在,听我的命令,穿好冬装做好防护,一队外出搜集物资,遇到抵抗,格杀勿论!我为这件事全权负责,日后追责我李大海一人承担。”

“是!”

众人齐声答应。

转过身去的李大海轻轻拭去眼中的泪水。

如果一定要当坏人,那么就只让他一个人去当好了。

的确,他们是秩序的维护者,可在生存面前,他只能先保证自己的战友们先好好的活着!已经死了八个人了,他不希望剩下的这些战友在自己面前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拥有枪支的他们,很快就完成了对街边商铺的扫荡,俨然成了三环路周边最强的幸存者势力……

也是从这一刻起,他们之前的身份已经不复存在,变成了金城一只实力最强的武装力量。

作为领袖的李大海,不需要每天外出搜集物资,队员们对于他能放开求生的口子,且一力承担日后追责的责任,仅凭这些就足以让他们折服。

不过,无论他们搜集到多少食物,却再也没有见到李大海笑过。

的确,每个人的内心都在备受煎熬,从小接受的教育与末世中求生的行为之间本身就是完全相悖的,可所有人都知道,李大海所承受的比他们所有人的总和都要沉重。

12月25日,圣诞节。

这个西洋舶来的节日,在往年总是商家和消费者们的狂欢日。

可惜在此时的金城,满目疮痍的城市在高温下如地狱般死寂。

今天换成三队外出搜集物资,李大海坐在办公室里陷入沉思。

已经两个月了,或许他完全不必为日后的追责担忧了,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是否能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极为严峻的考验。

官方的救援迟迟不到,想要重建秩序也属于痴心妄想。

或许……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有人能比自己这些人活的更好么?李大海在心里如此问着。

不知道为何,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是两个月前,一个涉嫌非法持枪的人。

他依稀记得,那人告诉自己:你们撤退吧,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那个叫杨帆的年轻人,是知道会有这场末日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李大海很想再去一趟香江花园,如果那个杨帆还活着,他想亲自问一问他。

奈何香江花园距离三环路的刑警队有十五分钟的车程,以此时外界的温度来说,警队里所有车辆都没办法在这样高的温度下行驶十五分钟。

如果走路过去,这种距离也超出了战友们的体能负荷,即便走到了,大概率也会脱水而亡!

或许,这个疑问一辈子也得不到答案了吧?

——

跟外界的凄凉不同,杨帆家里却是张灯结彩。

本来杨帆是懒得去如此捯饬的,可架不住家里有个女人。

在余潇潇的强烈要求下,杨帆也从空间里一顿翻找,还真让他发现不少节庆用品。

嗯,毕竟扫荡了不少商超仓库,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

一桌子精美的菜肴都是余潇潇的手笔。

“嚯,太好吃了,我这俩月感觉都胖了不少。”

“哪有。”余潇潇羞涩的一笑。

能得到杨帆的称赞余潇潇很开心,或许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能在任何细微处展现出她微小的能力,至少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毫无用处的人。

“不过要我说呀,一个洋节真是没必要过,咱们有自己的春节不是么?”杨帆用筷子挑了一块鱼肉放入嘴里,咕哝着说道。

余潇潇则摇摇头:“我们要的不过是一个仪式感嘛,日子本就那么难了,好歹自己找找乐子。”

“嗯,这倒是,丑丑,你不要在沙发上吃,弄的到处都是油!”

丑丑召唤出沙流挡住了杨帆丢过来的卫生纸球球,臊眉耷眼地从沙发上跳了下去,嘴里还是舍不得它的牛腿骨。

此时的丑丑对于自己的异能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这一幕看的余潇潇很想笑,更多的却是羡慕。

俩人正愉快地聊着天,余潇潇放在一旁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这是微信的提示音,而非短信,余潇潇有些纳闷儿,自从跟父母失联之后,她的手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响过了。

好奇地拿起手机,点开信息一看,余潇潇的双眼突然噙满了泪水,捂着嘴不敢置信地说道:“杨帆,我爸妈……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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