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红妆英豪
姥爷七岁那年,在逃荒的路上,父母都饿死了,姥爷一个人饿的两眼昏花,走在遍地饿殍中间,被他的师父捡到了。
那会大家饭都吃不饱,更是没钱治病,生病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等死。
姥爷的师父,作为一个游方郎中,治得了鬼病,但是治不了饥饿病,所以混得挺惨,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不过姥爷跟着师父到处游荡,靠着一点医术,到底是没有饿死。
三十年代初,中原大战爆发了,姥爷的师父,正在一个还算有钱的人家,给人把脉诊病。
正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颗炮弹穿过屋顶,落到了姥爷师父和病人的脚底下。
任你大罗金仙,还能扛过就在脚底开花的炮弹嘛,姥爷的师父,当时作为一个鬼医,死的很冤枉。
姥爷安葬了师父,继承了师父全部的行头,虎撑和药箱,为了生存,也成了一个游方郎中。
游方郎中没有固定的诊所,穿山越岭走街串巷的谋生活,很是辛苦。
给人看病不像其他买卖,能够大声吆喝招揽生意。
因为吆喝给人治病会被健康的人家忌讳,所以游方郎中有个虎撑。
虎撑就是一个空心圆环,里面放着钢珠,插到手指上摇起来有声响,需要治病的人家,听到虎撑的声音,就知道有郎中来了。
每到吃不饱饭的时候,姥爷就怕自己饿死,没有钱买药材,就自己在山里采药,摸不清药效的时候,还会自己试药。
慢慢的,姥爷靠着师父的医书,加上自己的实践,基本摸透了鬼医的窍门。
由于之前试了很多药,姥爷没被毒死,却发现自己衰老的很慢,总比是同样年龄的人,显得年轻十几岁。
鬼子打过来的那几年,姥爷游方行医的过程中,碰到了两个伪军。
因为看到虎撑能值两个钱,这两个狐假虎威的伪军,仗着身后有一队鬼子撑腰,就把姥爷的虎撑也给抢了。
可想而知,那些年是有多不太平!
后来鬼子投降了,姥爷以为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了,结果在我们这边游方行医的时候,又碰到了淮海大战。
那一年炮声隆隆,姥爷背着药箱躲开大路,只在小路上穿行。
经过一条小河的时候,姥爷被几个骑着马,拿着枪的士兵拦住了。
虎撑都被抢走了,这次要是再抢,那就只能抢药箱了。
姥爷担心死了,鲛齿和阴阳转魂传声珠,还有那一盒鬼门十三针,都还在药箱里呢,要是药箱被抢走了,以后鬼医这门手艺,算是断了根了。
不过那几个当兵的还算客气,只是说要姥爷不要害怕。
姥爷本来有些疑问想问,但是面对杀气腾腾的几条长枪短炮,不敢胡言乱语,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大夫,我们营长受了伤,西医治不好,麻烦你跟着我们去一趟,只要把营长的伤治好了,我们付你诊费。”
姥爷哪敢说半个不字,背着药箱就跟着他们骑上马,奔着前面的镇子驰去。
大家骑马经过一个炮兵阵地,姥爷看到一门门钢铁大炮,整整齐齐排成好几排,一个个铁桶般的炮弹,带着巨响飞出去,在远处掀起一片片烟尘。
这是姥爷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两军作战,跟冷兵器近身砍杀不同,现代战争都是枪弹炮弹漫天飞。
姥爷不禁感叹,什么武功法术,在这些枪炮面前,也只有魂飞魄散的份。
不一会,一帮人绕过镇子,来到一个并不显眼的村子,姥爷发现这个村里很奇怪,没有一户人家有大门的。
姥爷还以为这里有鬼怪肆虐,后来才知道,所有的大门,都被军队拆下来拿去搭浮桥了。
姥爷最后被领进了一户人家,几个村民和一个军装大汉正在院子里聊天。
军装大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一道刺刀挑出来的伤疤,一身的杀气,姥爷还以为他就是那个营长,连忙点头示意。
疤脸大汉瓮声瓮气的,说老子不是营长,俺们营长,在里面坐着呢。
带姥爷来的几个人,连忙给疤脸大汉介绍姥爷,说他就是找来的大夫。
疤脸大汉一挥手,推开堂屋的门,一下把姥爷给推了进去,接着又把门给关上了,丝毫不怕姥爷会害死他们的营长。
姥爷本来以为,一个营长,怎么也要带着上千个兵丁,肯定是个杀气不比外面疤脸大汉还弱的男人。
结果事实让姥爷傻了眼。
堂屋里点着油灯,油灯下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一张脸儿白的出奇。
女子一身军装,手搭在太师椅旁边的茶几上,茶几上,放着一把驳壳枪。
怪不得疤脸大汉那么放心,原来这个女营长,生病了都枪不离手。
乱世之中,枪杆子就是王,就算姥爷这个鬼医,也不敢跟枪杆子作对。
姥爷对着女子鞠了一躬,喊了一声长官。
“大夫,我们不搞旧社会那一套,我们是人民的军队,和人民是一家,军民鱼水情深,你叫我小江就行了,不要叫长官。”
姥爷不敢叫长官,也不敢叫小江,忙改口叫江营长。
姥爷从来没有单独接触过女人,结果在昏暗的灯光下,姥爷和江营长,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姥爷突然有点不适应。
姥爷把药箱提起又放下,一时慌了手脚,老半天才想起中医要把脉。
姥爷结结巴巴的跟江营长说,麻烦您把手腕给我。
江营长笑笑,卷起袖子,露出一截嫩手腕,伸到了姥爷面前。
可能是江营长的队伍,还没有上前线参加肉搏,又或者是江营长有伤病必须保持清洁,江营长像是刚刚洗过澡不久,身上有一股清香,手腕也是白白的。
姥爷以前遇到的病人,一般把脉很容易就能确定病因。
这次姥爷的手指,搭在江营长雪白的手腕上。
由于灯光很暧昧,接触这么干净白嫩的手腕,姥爷怎么也不能集中精神。
姥爷把了半天,也没有感觉到江营长的脉搏,反而能听到自己的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姥爷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已经发烫,怎么也压抑不了自己的心跳,只好把自己的手指,灰溜溜的缩了回来。
江营长并没有因为这个,认为姥爷就是一个庸医,反而鼓励姥爷。
“大夫,你别紧张,其实,你不用把脉,我的伤在这里。”
姥爷马上就知道,江营长家教很好,刚才姥爷伸手,她就配合姥爷把脉,也只是不想姥爷难堪。
江营长说完,把腿一伸卷起裤腿,姥爷登时恢复了平静。
江营长左腿有一个小洞,周边冒着脓血,烂的已经能看见骨头。
换作一般人,现在哪里还坐得住,早就疼的大喊大叫了。
没想到这个女儿身的江营长,脸上还跟没事人一样。
对当兵的怕归怕,姥爷从来没有看得起他们,但是面前这个女军人,却让姥爷敬佩七分。
姥爷仔细去看江营长的伤口,结果灯光有点微弱。
姥爷就问江营长,能不能把门打开,让阳光招进来。
江营长犹豫了一下,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小胡。”
疤脸大汉应了一声,推开了堂屋的门,阳光一下照进来。
姥爷用棉签把脓血蘸干净,又低头把一双眼睛,凑近那个小洞观察起来。
小洞周围的烂肉呈红色,似是中了温热类的毒。
姥爷这次定定心神,给江营长把脉之后,不禁摇摇头。
堂屋的门打开了,几个老乡和当兵的,包括那个疤脸老胡,都站在门口,他们看姥爷诊断病情,大气都不敢出,就等着姥爷说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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