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同心殿。

陵容倚在贵妃榻上捻了枚蜜渍酸枣吃。

“皇上不是说要送咱们胧月一个西洋音乐盒么，怎么还没动静？

跟御前的人说一声，别叫皇上忘了。”

新柳笑着应了声是。

二月的紫奥城，乍暖还寒。

琉璃瓦檐下的晶莹冰柱融化，断断续续的流下冰凉的水滴。

为怕冰柱突然断裂砸到人，福忠带着几个内监，支了梯子将冰柱一一敲下。

胧月依偎在母乳靳娘的身边，看福忠他们攀上爬下的入神。

福忠忍笑，取下半截冰柱在她的手心里划了两圈。

胧月瞪大了眼睛，甩了甩胳膊，背在身后。

眉庄不在，陵容这两日无聊得紧。

皇后起兴，让有子的嫔妃轮次到太庙贡香祈福。

陵容懒懒道，“眉姐姐去太庙祈福也有三五天了，可有传过什么话来？”

新杨打发走了扫洒的宫女，“惠娘娘说太庙烟气重，熏得眼睛不适。

主子放心，温太医已经知道了。”

陵容暗想，她竟不知眉姐姐如此娇气。

才过去半日功夫，就听说眉庄在太庙里摔倒磕了头，已经被人送回衍庆宫了。

陵容隐隐地不安，连衣裳都没换，披了件丁香色如意云纹织锦斗篷匆匆赶往了存菊殿。

进了暖阁，见眉庄端坐着让人在额上擦药，陵容才略略放下心来。

“姐姐，你怎么样了？

好好的，怎么摔倒了？”

眉庄侧过头，为安慰陵容笑着说，“你别担心，我是故意的。”

她这一侧身，陵容才发觉她半眯着眼，眼周通红一片，形似滴血。

陵容被唬到。

“姐姐，你的眼睛！”

眉庄摸索着抓住陵容。

“容儿，我怕是中了皇后的算计了。”

陵容深吸气，“温太医呢？”

采星在外通传，“主子，莞妃娘娘和温太医到。”

陵容急道，“快请！”

甄嬛同样一身家常打扮，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眉姐姐！你哪里伤到了？”

还不等眉庄回答，甄嬛就见到了她的眼睛。

甄嬛气得浑身发抖，“是皇后……”

温实初连请安都省了，一手搭脉，一边凑近拨开了眉庄的眼睛。

“你们两个冷静些，先听我说完。”

眉庄这个苦主，倒比陵容和甄嬛更坐得住。

“前一阵予涵和灵犀满月，真宁长公主进宫贺喜。

因从前我常在太后处，和真宁长公主更熟悉些。

她那日高兴多吃了几杯酒，半醉时道，他日润儿若有大造化，别疏远了她。

我说，润儿资质愚钝，前有泓儿、渭儿，后有涵儿或是别的皇子，我没有这样的心思也不肖想。

真宁长公主神神秘秘地笑了。”

殿外的鸟鸣声惹人心烦，而殿中寂静无声。

“她说，皇后娘娘才是不倒的金佛。

她不喜欢的孩子怎会被封为太子？”

甄嬛没继续追问，“温太医，姐姐的眼睛可还好？”

温实初半晌没说话。

“脉象无异常，娘娘的眼睛是普通熏伤。”

陵容用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但用寻常的法子能治好姐姐的眼睛么？”

温实初凝望着眉庄，说不出的心痛自责，“臣看不出，臣……亦治不好。”

陵容顿感呼吸不畅，“那就叫卫临和许太医来看看。”

温实初摇了摇头。

甄嬛铁青着脸问，“最坏会怎样？”

温实初嘴唇翕动，“会失明。”

暖阁中央铺的是细绒宝相花纹的地毯。

平日，予润就是在这里和母妃玩耍学步的。

眉庄若真失明，就再也不能看到予润的样子了。

眉庄笑说，“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你们不说，那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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