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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完蛋


  滴答滴答。

  房间安静到了极点。

  只能听见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咳咳……”祝渝费劲掀开了千斤重的眼皮。

  “刘波,你要压死我了啊……”一道沙哑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紧接着一只纤瘦的胳膊艰难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将压在自己胸膛上睡觉的肥猫提溜起来丢到了床头。

  祝渝捂着胸脯,把被刘波压在肺部没上来的那口气吐了出来,“呼——”

  随后他茫然盯着天花板,开始回忆昨晚。

  喝醉了,然后呢?

  然后被付文羽送回来了?

  是这样吧?祝渝自己也不确定,他翻身坐起身打了一个哈欠,觉得鼻子有些干,嗓子也不太舒服。

  祝渝其实并不嗜酒,昨天本来也只是想尝尝味道,但付文羽舍得花钱,拿了一瓶浓度特高的酒,祝渝没喝多少就摸不着北了。

  喝酒误事啊。

  祝渝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想。

  然后习惯性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这次却落了空,手机不知道扔在哪里了。

  于是祝渝掀开被子下了床,穿着拖鞋就慢悠悠地往客厅走去了,刘波后腿一蹬跳下了床,也跟着祝渝出了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喝了酒,还是刘波压得他脑子供血不足的缘故,祝渝走出卧室就忘了自己出来是要找手机的。

  他茫然地盯着客厅看了一会儿,他要干什么来着?

  没想起来。

  祝渝干脆转身径直往卫生间走了去。

  他漱了漱嘴,凉水让他脑子清醒了一些,然后又将牙刷塞进了嘴里开始慢慢刷牙,他有些困惑迷茫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自己好像丢失了一段不得了的记忆。

  刘波在蹭他的脚。

  祝渝低头看它,瞧着它应该是睡饿了,“刷完牙给你装猫粮。”

  他用含糊不清的嗓音对刘波说。

  刚说完话,他余光突然瞥到了刘波身边的垃圾桶。

  里面有几张带血的纸巾。

  顷刻间,回忆如潮水般涌现,争先恐后地往祝渝脑子里钻。

  “吧嗒。”沾着牙膏沫的蓝色电动牙刷掉落在了洗漱池里,泡沫飞溅。

  想起来了。

  祝渝全都想起来了。

  完蛋了。

  祝渝,你这下真的完蛋了。

  他双手抬起来抱住抓住了头发,粉色的发色将他手的肤色衬得雪白,他满脸透着绝望。

  醉酒,鸠占鹊巢,鼻血,甚至后面他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求柏沉给他摸摸……

  这下真的完蛋了,自己刚和对方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走到尽头了。

  他的形象居然这么早就崩塌了。

  救命救命救命……

  谁来救救他?

  “叮咚。”

  “叮咚。”

  ……

  手机微信提示音从客厅传出来,祝渝吓得浑身一怵,唯恐是柏沉发来的消息。

  他三两下将嘴里的泡沫漱干净,拿毛巾随便擦了擦脸就出了卫生间。

  “Siri,你在哪儿?”祝渝喊。

  Siri在沙发上应声。

  祝渝一把将手机拿起,想看柏沉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但弹出屏幕的微信消息只有他那些好友的。

  昨晚在付文羽的帮助下,他们这些人都从祝渝黑名单了出来了,所以一早他手机就收到了好多条慰问消息。

  祝渝没翻到柏沉的,但是翻到付文羽发来的消息。

  【付文羽:我要上飞机了】

  【付文羽:回头酒醒了,记得好好谢谢你室友,昨晚我把你送到门口就走了,后面都是他照顾你的】

  【付文羽:不过你室友身材可以啊】

  【付文羽:你帮我问问他是怎么练的呗?比如饮食习惯啊,吃的什么蛋白粉是什么牌子啊】

  【付文羽:我上飞机了,再见了,不要想哥】

  【付文羽:痛哭流涕.jpg】

  ……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做梦!

  祝渝丢下手机,目光呆滞,表情僵硬,抓着头发崩溃跪地。

  完-蛋-了。

  —

  半个小时后。

  祝渝站在门后重重地呼了两口气。

  他穿着一件加厚的棕色毛织衫,戴白色针织帽,还戴着口罩,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偷感极重的眼睛出来。

  如果他的偷感没那么重,那他可能和那些外出的明星差不多。

  祝渝抬手顺了顺胸膛的气,鼓励自己,没关系的祝渝!

  之前那么多次出门都没遇见过,这次不会那么巧合的。

  这样安慰鼓励了自己以后,祝渝明显心安了许多,他悄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瞄了一眼,见对门宿舍房门紧闭,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于是他快步钻了出去,转身开始锁门。

  “哐。”下一秒,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正弓着身子锁门的祝渝:……服了。

  他绝望闭眼。

  “祝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柏沉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祝渝被吓得身子一抖。

  “啊对!醒了!感觉挺好的呀。”祝渝拔下钥匙,转身看向了柏沉,他语气别扭,目光闪躲着,实在没脸直视柏沉的眼睛。

  “昨晚谢谢你。”

  “不用谢。”

  柏沉应该也是要去上课,身上挎着一个黑色的挎包,身上穿着一件加厚的白色卫衣。

  “你怎么戴着口罩?感冒了吗?”柏沉注意到了祝渝今天的不一样,便开口关心起了祝渝的身体。

  祝渝摇头,心虚解释:“不是,就是外边风吹着冷。”

  柏沉颔首,“你去上课?要一起吗?”

  他又对祝渝发出邀请。

  祝渝一下就抓紧了书包背带,他其实没脸再和柏沉走在一起的,只是吧,他也没理由拒绝对方。

  “好,好。”祝渝更心虚地应了两声。

  于是两人就并肩一起走向了电梯。

  祝渝低头看着脚尖,内心很抓马。

  问题是昨晚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啊?主要柏沉不说,他也不敢挑起那个话题。

  “看路,祝渝。”耳边温柔的嗓音响起,一只温热的手突然垫在了他的脑门,避免了祝渝脑门和面前的墙亲密接触。

  “谢谢,我没太注意。”祝渝后退了半步,他还是心虚,不敢看柏沉的脸。

  柏沉皱眉,关心问:“你怎么了吗?感觉你好像有些不在状态。”

  “我就是……”祝渝看向他,“我就是想问昨晚……”

  祝渝不是扭捏的人,他根本不可能憋得住心事,就算柏沉不说,他也迟早会自己去问,“我没有说,或者做什么很奇怪的事吧?”

  见柏沉在自己问完话后开始回忆思考。

  “你要相信,我昨晚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喝醉了,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祝渝急忙抬起手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他眼神真挚又坚定,像要入党了那般的坚定。

  柏沉看着他,眉眼弯起,颊边的梨涡也漾着弧度,“我知道了。”

  “哎?所以我昨晚没做什么吧?”柏沉长得高,步子也长,祝渝小跑着跟上了柏沉的步伐。

  柏沉察觉后就放慢了脚步,“没有。”

  他先给祝渝打了一支安定剂,见祝渝暗自吐了一口气,他才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祝渝忙追着问,眼睛里的迫切不要太明显了。

  柏沉笑,而后劝说:“不过你以后要少喝点酒。”

  “你喝了酒会流鼻血。”柏沉的表情真诚又认真。

  祝渝看出来了,柏沉肯定不知道自己昨晚流鼻血的原因。

  在听柏沉说完话的瞬间,祝渝白净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红晕染在颊边,耳朵也和头发融为一体了,耳垂的那两颗耳钉更加矅黑。

  “哦,我……我知道了。”

  “你以前没发现吗?”

  “没,第一次这样,可能……水土不服吧。”

  祝渝面不改色地撒了谎。

  柏沉表情似懂非懂,“这样啊……”

  “嗯嗯!”祝渝猛猛点头应。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因为都是养眼的人,所以路上的回头率很高。

  “对了,师哥,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约见Mayra教授呢?”祝渝突然问。

  柏沉问:“为什么?”

  “因为教授还没告诉我应该怎么帮助你呢。”

  “好,回头我给教授发邮件吧。”

  今天敦伦的风有些大,漫天都是被卷起的落叶,过往的人也是神色恹恹的。祝渝打了一个哈欠,他就没有一天是不饿不困的。

  “师哥,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么会丧失创作灵感呢?就是……是有什么事情影响了你吗?”祝渝还是很好奇。

  因为在祝渝看来,柏沉本身就是一个很厉害,很完美的人,但是他却有着这样令他烦恼的事情。

  柏沉没有戴帽子,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那张清俊的脸上神色如常。

  祝渝突然注意到,柏沉的右耳耳后有一颗痣。

  他盯着看了几秒才别回头。

  柏沉似在思考,缓了一会儿才说:“没有。”

  “我不觉得有什么影响到了我。”柏沉补充。

  祝渝抿了抿唇,皱着眉想了想,开口:“那就怪了。”

  “算了,还是听教授他们怎么说吧。”祝渝这辈子最不想动的就是脑子了。

  可他嘴上那么说,心里还是在琢磨怎么帮助柏沉。

  “祝渝,你不用太为我的事费……”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祝渝立马出声打断了,“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

  祝渝很生气地拉住了柏沉的手腕,让柏沉停下来和他对视着。

  “你帮助了我那么多次,现在好不容易有我可以帮助到你的地方,你却总说这样的话。”祝渝气到两只手都不自觉插在了腰间。

  “我要气死了!”

  从这个角度看祝渝,柏沉觉得他有点像一只生气的萨摩耶,还是粉色的萨摩耶。

  他又笑了起来,唇角的笑纹清浅,他忙安抚说:“不生气。”

  “不要生气。”柏沉重复着。

  “想要我不生气,那你就和我保证。”

  “保证什么?”

  “保证以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柏沉学着祝渝刚刚发誓的姿势,举起手竖起了三根手指。

  “就应该这样嘛。”祝渝转身往前走,“对了,明天我兼职的咖啡店搞活动,你下午可以来找我,我请你吃蛋糕。”

  柏沉迈开长腿跟了上去,好像昨天祝渝也提到了自己在咖啡馆兼职的事。

  但昨天祝渝走得急,柏沉没有细问。

  “你的生活费都是自己兼职赚的吗?”

  祝渝摇头:“不是。”

  “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犯了点错,就被送过来了。”祝渝解释,“而且生活费也被管控了。”

  “我开销又有一丢丢大。”祝渝用拇指在小指上掐了一小段距离出来。

  “最重要的是!”祝渝声音拔高了一些,强调:“白人饭真的很难吃!所以我经常去中餐厅吃饭,但中餐又贵,而且我还有刘波要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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