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墨谦与萧令仪和姜岁欢都打过交道。
前者是战场女神,杀敌无数,保卫河山。
后者是深宅妇人,乖巧安静,足不出户。
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位女子,却因为同一个男人有了交集,还结下这样一段孽缘。
秦淮景此刻的心情也很糟糕。
“令仪事后与我说了,她并非主动招惹姜岁欢,只是善意提醒她,莫向佛祖乞求不属于她的荣耀与尊贵。”
“没想到姜岁欢口无遮拦,众目睽睽下揭穿她腹中已有身孕。”
“令仪的脾气你也知道,她在沙场上嚣张惯了,见不得有人污她名声。”
“情急之下,才朝那贱人挥鞭相向。”
秦淮景最后悔的,就是没提早下手送姜岁欢上路。
两人成亲直到现在,见了也不过两三面。
印象中的姜岁欢,娇弱得连一只蚂蚁都捏不死。
母亲也多次在信中提及,姜岁欢脾气如同面团儿,随意拿捏,从不反抗。
以为贬妻为妾这种事情提上一嘴,她就会听之任之随意发落。
没想到她面团儿的性子竟是装的。
早知如此,与母亲来京的路上就该把她解决掉。
用贱人来形容自己的发妻,听得墨谦眉头微皱。
“将军别忘了,你当日在奉安求娶姜氏为妻,盖因那道士给出的断言。万凰之王,贵不可攀。”
经墨谦提醒,秦淮景恍然想到两年前发生过的那些事。
那个时候,他与久病成疾的母亲在奉安城过着朝不保夕的穷日子。
幸亏父亲生前留下几件骨董,每隔一年半载,便送到当铺当些银钱。
换来的银子,勉强够他们母子和几名家仆在奉安的老宅子里艰难度日。
秦淮景从小就知道京城坐北朝南的那位爷,是与他有直系血缘的七皇叔。
虽然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宗亲,却一天富贵日子都没享受过。
只因他父亲懦弱胆小,活着的时候不争不抢,连王位都没换来一个。
胆小怕事也就罢了,还是不折不扣的短命鬼。
二十岁不到便一命呜呼,留下毫无生存能力的孤儿寡母。
秦淮景跌跌撞撞活到今天这把年纪,无异于是老天赏饭。
两年前,途经某个算命摊子,偶然听见算命道士给一个头戴面纱的姑娘批八字。
说她是万凰之王,贵不可攀,未来的人生必然璀璨。
秦淮景只以为道士为了骗钱才说这些拜年话。
直到一阵风吹开了那姑娘的面纱,他一颗心瞬间沦陷。
简简单单的一个美字,难以形容那女子的优秀。
她如晨露,晶莹剔透。又似彩霞,绚丽多姿。
那一刻,心都是颤的。
事后从旁人口中偶然得知,道士并非江湖骗子,帮许多人批的命理都应了验。
秦淮景于是动了妄念。
几经打听,得知那姑娘名叫姜岁欢,是奉安城首富姜庭川的独生女。
彼时姜庭川与发妻因患重疾双双离世。
偌大的姜家,只留姜岁欢守着万贯家财待字闺中。
他请媒婆上门提亲,本以为会被严词拒绝,未曾想对方竟然爽快答应。
忆起当初那段过往,秦淮景也分不清,娶姜岁欢的最终目的,图的究竟是道士口中的那句万凰之王,还是她张无人能及的绝色姿容。
也许过去的某一个时刻,他对姜岁欢也曾动过真心吧。
思绪回笼,秦淮景不得不面对眼前的现实。
“墨谦,纵观前局,娶萧令仪为妻才是我的首要选择。”
“两年前她与南楚战神慕容珂那封神一战,不但奠定了她在大晋的地位,陛下还要将十万大军的指挥权交予她手。”
“此次我与她联手将南楚负隅顽抗的残兵旧将击回老巢,换来朝廷至少五年休生养息。”
“陛下高兴,大臣高兴,不必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也高兴。”
“钦天监已为萧令仪拟好封号,长乐侯,也是我大晋的第一女侯。”
“封侯后,她即刻接管十万大军,背景实力岂容小觑。”
“娶了她,不但与她共享殊荣,她接管的十万大军也会在日后成为我的助力。”
“至于算命道士的那番断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嫁我为妻,姜岁欢才有机会荣登凰位。如若不然,她也只是奉安城中的一介孤女罢了。”
秦淮景不是嫡出的皇子,无论根基还是人脉,都脆弱得几乎不值一提。
他很需要萧令仪这样强悍的女子从旁辅佐。
只有绝对的权势,才能助他坐稳皇位。
所以,姜岁欢势必要成为他上位路上的一枚弃子。
墨谦蹙眉,“陛下的旨意迟迟不下,我总担心事情有变。”
秦淮景笑得很自负,“除非陛下找到比我更合适的皇位继承人,否则太子之位,非我莫属。”
他能得陛下另眼垂青,简单又清白的家世背景被画了重点。
府中只有一位寡母,与朝中大臣也没那么多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
这么好拿捏的一枚棋子,陛下用得也放心顺手。
何况陛下身患重疾,说不定哪天就驾崩离世。
他不急着颁下圣旨,大臣们自会在早朝上逼着陛下做出决定。
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因此,那位置必然是他囊中之物。
墨谦似乎被他说服了。
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劝道:
“眼下是立储的关键节点,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切莫让身边人再生事端。”
秦淮景最终还是听了劝。
入夜时分,带着礼物敲开了姜岁欢的院门。
看到秦淮景不请自来,九儿的态度很不友善。
“这个时辰,未来太子爷怎么没在挚爱身边陪她养胎?”
若是从前,秦淮景一定会当场翻脸。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将火气压了下去。
“姜岁欢呢,我有事找她。”
九儿回得很不客气,“小姐睡了。”
朝窗子的方向看去一眼,秦淮景皱眉,“灯还亮着,何必撒谎?”
九儿正要呛上几句,房门却在这时拉开。
姜岁欢披着厚厚的斗篷立于门前,怀中抱着胖乎乎的雪团儿。
每走一步,雪团儿颈间的铃铛便发出声响,仿佛在寂静的雪夜奏出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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