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听得白薇来到,贺芳亭微微起身,问了她交账之事。
白薇一一说了,又有些鄙夷地道,“老夫人最是糊涂,大概还以为,夫家用儿媳妇的嫁妆天经地义。”
贺芳亭一笑,“理她做甚。”
她对婆母潘氏只有一个看法,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十多年前刚嫁进江家时,她就察觉潘氏的日子过得有点惨,公爹江承宗完全不将其当成妻子,而是当成奴仆,言语中毫无尊重,甚至还随意喝骂。
她看不过去,玩笑似的说了几句,平时对潘氏也多有维护,江承宗便有所收敛,她觉得帮到了受苦的婆母,主持了正义,挺开心。
谁知没过多久,潘氏悄悄来找她,说她不该顶撞长辈,还说了一通男尊女卑的大道理。
起初她以为,这是江承宗和江止修借题发挥,指使潘氏来压制她,后来却发现,这是潘氏真心所想。
潘氏是真的觉得,为人妻室,就该以夫为天,像奴仆一样伺候夫君,还要比奴仆更为细心周到,夫君打骂,必然是自己哪里没做对,须得受着,而且这也是夫君疼爱自己的表现,否则他怎么不打别人就打她呢?
贺芳亭哑口无言,感觉自己多管闲事了。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强出什么头?
从那以后,她也不管了,除非是当着她的面,碍了她的眼。
这婆母糊涂了一辈子,不值得她帮助,也不值得她动气。
小叔子江林修、小姑子江芙蓉也各有各的糊涂处,怎么教都扭不过来,因而她曾经认为,江止修是江家少见的明白人,但兼祧之事让她知道,江止修更是个糊涂虫。
当下叫白薇自去歇息,明日再来当值。
“郡主娘娘!”
白薇刚走,青蒿就从院外回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廊下,脸色有些不好。
贺芳亭慢慢睁开眼睛,“何事?”
青蒿回禀,“大老爷带着谢梅影和她的侄儿谢容墨,去了云山书院,听说要举荐谢容墨入院读书。”
贺芳亭只觉好笑,江止修还没将谢梅影娶进门,姑父倒是提前当上了,笑道,“夫君爱才好士,谢家子若真有才学,入云山书院也是好事。”
她连谢梅影都不怎么怪,更不会迁怒谢容墨。
谢梅影才二十岁,江止修却已经三十七,足足大了十七岁,江止修若早成婚,都能当谢梅影的爹了。
因而她总觉着,这事儿像是中年男子哄骗无知少女。
可怜谢家只有这姑侄俩,也没个长辈,否则不会看着她误入歧途。
青蒿犹豫了一下,又道,“大少爷、大小姐也同去。”
贺芳亭正要喝茶,闻言顿了一顿,“宇儿、璎儿也去了?”
男儿不能长于内宅之中,因而佑儿十岁时,就搬去了外院。
璎儿到了十岁,也嚷着要单独住,贺芳亭早已为她准备了璎珞阁,离春明院不远,她却喜欢靠近花园的碧秋苑,贺芳亭也只能由着她。
今早,兄妹俩一起来问安,宇儿说要带妹妹去西市坊看百戏,儿女感情好,她自然高兴,又让陪同的长随、侍女带足了银钱。
没想到竟是跟江止修他们去了云山书院。
青蒿硬着头皮道,“许是在西市坊巧遇,大老爷发话,大少爷、大小姐不敢不从。大少爷是云山书院的学子,大老爷可能想着谢容墨初来乍到,便让大少爷引引路。”
贺芳亭沉吟道,“定是如此。”
不然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呢?
总不可能是兄妹俩主动跟去的,他们再是年少不识事,也会知道不能跟谢氏姑侄走得太近。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想等他们回来问个清楚。
然而左等右等,直到天黑还没回来。
正要派人去找,一行人赶在宵禁前回来了,全都喝了酒,脸色潮红。
贺芳亭在二门前迎着,看他们这样子,就知道谢容墨定是通过了师长的考核,进入了云山书院。
谢梅影见到她,神色有些慌张,又强行镇定下来,福了一福,“见过郡主娘娘!”
谢容墨也作揖行礼,眸光沉沉,心中满是屈辱。
不是为自己,是为姑姑。
姑姑是这世间最好的人,为了他,蹉跎年华,二十还未出嫁。
好不容易遇上江止修,江家又有个顺安郡主。
虽然江止修承诺会兼祧两房,娶姑姑为正妻,可顺安郡主身份高贵,以后姑姑在她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贺芳亭并不知道谢容墨想得这么长远,对姑侄俩微微颔首,“不必多礼......”
话没说完,江止修就不耐烦地道,“天色已晚,都回去歇息罢。”
贺氏这一副捉奸的模样,令他作呕。
当着儿女们,也不想多说,交待完各人记得喝醒酒汤,便送谢梅影回落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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