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美人计
江河中此时知道自己上套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子竟然趁乱将外罩脱下,露出里面衣裙,这下江驰中更是有理说不清了。
苗氏道:“看你们如今的样子,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如此看来莫非不是为了讹钱?那便是为了毁了驰中的名声?可是驰中来京城尚未满一月,何时结下仇家?”
江驰中苦笑:“母亲,这才刚开始呢!”
苗氏道:“说下去。”
江河中扑通跪在地上磕头道:“是儿子没有照顾好三弟,出了这等事……”
苗氏让双喜扶起他来,道:“先把事情说完,没得什么都不知道就责怪你。如今知道这是圈套,总要了解清楚再来想对策。你们俩脸色如此难看,莫非还有更严重的?”
江河中叹口气,接着说道:“那人自称徐莫,先前还跟儿子称兄道弟,那时却满嘴胡言,对围观者大呼我们是登徒浪子,他竟说我们听说他有个美丽的未婚妻定要一见,偏他与未婚妻同时也是表兄妹,可以约出来,还说因为一见如故,不忍拒绝便约了表妹出来,没想到竟被驰中侮辱……”
江河中气的说不下去,江驰中补充道:“二哥与他争辩,说我们是知礼之人不可能会要求见人家未婚妻,可那人张口就说孩儿都动手摸了还装君子。那个小二也作证说我给那少年擦酒时,对方的确是女装!他们串通一气!”
苗氏叹口气,道:“那他们究竟想怎样?”
江驰中红了脸,扭捏道:“那人非逼着孩儿娶了那女子!”
苗氏坐直了身体,她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为什么自己亲生子女的婚事总是不由自主?是什么原因让孩子们的婚事这么招人惦记?
“然后呢?”她问。
江河中答道:“我们自然不肯应下,但那徐莫则说不肯再要被侮辱的表妹,可是又不能让表妹去死,便非要三弟负责,因为那女子听说徐莫要退婚,当下推开窗子就要寻死!那可是三楼,三弟情急之下又拉了那女子一把,徐莫则火上浇油说三弟当着众人的面都拉拉扯扯……总之对方有备而来,我与三弟百口莫辩!那徐莫甚至当场取出婚书来,撕了个粉碎,那女子便晕倒了。又倒在三弟怀里。徐莫便说他表妹父母双亡,孤女一个,母亲为了照顾亲人才给他定下这门亲事,如今既然遇到有缘人,自然希望表妹幸福。趁着我们慌乱,揪下三弟身上玉佩说作为订亲信物,说随后便将女子行李送到府上。还说他母亲感念表妹不易,聘礼什么的就不要了,看到表妹想起亲人难免心伤,今后还是不要来往了。还请了族长写下文书,就此与那女子断绝关系。”
苗氏跟听书一样,问道:“这徐莫前言不搭后语的,别人就听不出来?”
江河中苦笑道:“当着众人他才不会这么说,是有人劝和,后来我们换了个地方,在包厢里这么说的,包括后来请来他们徐家族长,看起来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最后还去官府画押。”
苗氏皱眉道:“那女子呢?”
江河中苦着脸道:“在包厢我们交涉的时候女子就醒了,但是却很冷静,怕也是事先串通的,只是最后那徐莫交给我一个信封说是嫁妆的时候,那女子激动了些,怕是这不是事先说好的。儿子想着他们内部矛盾或许有机可乘,便不顾那女子阻拦打开了信封,唉!还不如不打开!”江河中很是懊恼。
苗氏急忙问:“为何?”
江河中闷闷的说:“母亲可知那信封里是什么?是那女子的卖身契!她竟是青楼女子!是那徐莫的表妹没错,也是他的未婚妻,只是三年前被拐卖到了那种地方,而在前不久第一次露脸接客时,见到了逛青楼的徐莫,一声表哥叫出来,徐莫只好花钱赎了她出来,正想办法怎么摆脱她呢,就发现了我和三弟两个外地来的,不知道这个传闻,便给我们下了套。而那女子答应演这出戏的原因是徐莫答应事成之后把卖身契还给她。”
苗氏听得一愣一愣的,此时长叹一声道:“如此说来,这女子也是苦命的,最后仍是被骗了!那么这女子在哪里?身契呢?”
江河中道:“那徐莫仍是要走了二百两,儿子便对那女子说若她能付出一半银两就还她身契,那女子却摇头说跟我们走吧,随便卖给谁去挣回成本吧。儿子没办法,只好带回来,现在管家已经交给内院婆子,在厢房呆着呢。”
恰在此时,外院传来消息,说有个徐府的管家送来了两个箱笼,说是我们家少奶奶的,门房不敢做主,急忙来请示。
苗氏叹息道:“告诉门房,大声说是远房亲戚,并非什么少奶奶,给那徐府管家一锭银子,要他暂时不要声张,随后把那锭银子悄悄取回来。东西收进来先放着。”
管家去传话了,江河中则想着,那锭银子如何悄悄取回来。
“好了,你们兄弟经过这件事情也累了,今日便早点回去歇着吧,那女子的卖身契给我留下。回去再想想还有什么细节遗漏了的,明日早上再来回我。此事想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不必过于介怀,索性那女子在我们手上,我去会会那个女子。”苗氏吩咐道。江驰中红着脸让苗氏不必理会她。苗氏道:“这件事情你且不必理会,这不是你们兄弟的错,原本从你妹妹开始我就有些疑心,到你这里被算计也是可以预见的。你们先去休息,对付一个女孩子母亲自认还是有这个能力的。”江驰中还要说什么,江河中拉了他一下,道:“既然母亲心中有数,我们就听从母亲的安排吧!”江驰中这才不再言语,跟着江河中行礼后离开。
江河中出了门发现姚氏的贴身丫环在门外候着,便问:“你怎么在这儿?可是二奶奶有事?”
丫环扭捏道:“是……二奶奶听说二爷您领回来一个女子……”
江河中一愣,苦笑道:“嗨!不是那么回事,人是领回来了,不过……算了,我回去亲自跟她说吧。”便回了自己房间跟姚氏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清楚,姚氏倒是为自己的猜测和担忧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江河中叹息道:“是我大意了!”
姚氏却旁观者清:“夫君这便是想错了。依妾身的见识,那圈套应该就是冲着三弟或者说是母亲那边去的,即便不是经过你,也会找到别的方式完成这场陷害。母亲慧眼如炬,定然是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原委,所以半分没有责怪于你。”
苗氏对王妈妈说:“凤先,你与我一道去看看。”
王妈妈面无表情的低垂头道:“是,夫人。”
于是婆子领着去了二进跨院的一间厢房里,见到了被两个婆子看管着的十五六岁女子,身边站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正怀抱着一个包裹怒视两个婆子。
苗氏懵了一下,问道:“不是一个女子么,怎么变成了两个?”
领路的婆子回答:“回夫人,那家人说是送了这姑娘的行李来,却只有这个丫头和这个包裹,其余箱子都查验过了,都是粗布衣裳和鞋,而且都破旧不堪。当着这姑娘面开的箱子,这姑娘只说让留下这丫头和包裹,剩下的让随意处置,咱们不敢擅自做主,都放在隔壁了。只这丫头抱着包裹不肯让检查。”
苗氏点点头,让把丫头领到隔壁房间去,婆子犹豫道:“夫人,这姑娘……”
苗氏挥挥手:“去吧,我自有分寸。”
婆子领着丫头和另外两个婆子走了。
王妈妈搀扶着苗氏去了中堂坐下,女子也自然的站起来朝着苗氏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婆母了,儿媳给您请安了!”说着盈盈一礼。
苗氏看着女子低垂的眉眼没有说话,王妈妈倒是忍不住皱眉,训话道:“你这女子好没有廉耻,哪个答应你做媳妇了?这是夫人!”
女子没得到容许还没有起身,听了训斥也只是接口道:“炊烟见过夫人。”
苗氏仍没有说话,这下子连王妈妈也拿不准苗氏在想什么了,看了她一眼干脆闭嘴。虽说跟着苗氏是奉命行事,但好歹也跟了她三十多年,按理说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气秉性,可这一年来却发现她越发难以捉摸了。
苗氏看着那女子,心中倒是没多么复杂,这女子只是长相柔美,若说相貌,那跟江云秋是一个级别了,若不是相貌过于出众又怎么会被拐去青楼。瞧她眉宇间的倔强和愁绪,又是一个心高气傲却红颜命苦的孩子。思索了这一会儿,看女子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心中叹了一口气,声音不由自主的柔和起来。
“你原先叫什么?”
女子一愣,身形晃了晃,咬牙道:“小女命运多舛,不敢侮辱家门,如今就叫炊烟。”
苗氏站起来对王妈妈道:“今日天色已晚,给炊烟姑娘安排个院子,把她的丫头和行李都送过去,安排一个丫鬟和婆子过去伺候,明日再做安排。”
王妈妈应了,苗氏对女子说:“炊烟这个名字不好,姑娘不妨想个合适的名字,明日再来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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