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
哪怕看见云伽这个模样，在涉及到他自己利益的时候，他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云伽觉得莫名其妙，她只是一个财务，她的工作只是核对账目有没有问题，至于设备情况，那应该是商务部和采购部的事情。
“可是预期收益计算，也是你在做。”厉明渊说。
云伽不说话了。
她心里来了点气，别过脸说：“那就按照公司规定扣绩效吧。”
厉明渊看了她一会儿，却忽然笑了。
“你还有钱让我扣？真要扣，你每个月一分钱都拿不到。”
是这样的，厉明渊这段日子在云伽身上花的钱，可以抵过她好几年的工资。
云伽知道，这个人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压她一头，在他面前，她就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头来。
可那又如何呢？
云伽没有心情去在乎这些了。
她只是抬起头问他：“既然已经欠厉少这么多了，厉少就再帮帮我吧。”
……
厉明渊最后发给云伽的地址是在城郊的一处私人疗养院。
按道理来说，疗养院是不会有正规医院的设备的，但云伽没理由怀疑厉明渊的选择。
两天以后，云伽再次做了个B超检查，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然后就是去给云青华办出院。
林兰看着云伽手脚利索地收拾着云青华和她的东西，满脸疑惑：“伽伽啊，咱们是要去哪儿啊？我和隔壁病房的张姐说好了，下午还要去找院领导反映情况呢。”
云伽看了母亲一眼。
这个一生淳朴的中年女人，无论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情，都只会一遍一遍地按照她自己的认知去解决问题。
殊不知，她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反映的任何问题都是无用功。
“时麦帮我联系了一家疗养院，可能会对爸爸的病情有帮助，反正在这里我们也用不了设备，与其耽误了时间，不如去闯一闯。”
林兰是认识时麦的，云伽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曾经也是云青华的学生。
听完云伽的话，林兰便也没有再坚持，只是陪着云伽一起收拾东西。
“我听说时麦那个孩子都结婚了是不是呀？她丈夫对她好吗？”
云伽的手顿了顿：“挺好的，门当户对。”
林兰点了点头：“也是，时麦那孩子家里条件不错，人也机灵，没有男孩子不喜欢的……”
她又笑着看着云伽：“我们伽伽读书的时候也很受男孩子欢迎呢，我那时候去给你开家长会，抽屉里全都是男孩子写给你的情书，你拆都懒得拆开，你爸爸一开始还担心你早恋，后来发现你没那个心思，也就算了。”
回想起过往，云伽也笑了笑。
可没到一会儿，林兰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了。
“要是你爸爸身体好些，我们伽伽现在应该有很多时间去交新朋友吧……可能和时麦一样都结婚了……”
云伽知道，林兰又觉得，他们拖累她了。
云伽佯装轻松地笑道：“切，你不知道时麦天天羡慕我，单身自由，要不是她有家族任务，她可以一辈子不结婚，一辈子都做爸爸妈妈的小棉袄，我现在不也这样？就算嫁人了，男人哪有爸爸妈妈对我好，是不是？”
林兰又被逗笑：“你这孩子！”
-
陈明恩叫来了一辆车送云伽和她的父母到了疗养院，林兰还很热心肠地问他：
“你是时麦的朋友吗？谢谢你了啊。”
陈明恩看了云伽一眼，心领神会：“对，我也是没什么事，来帮个忙而已。”
“谢谢谢谢，”林兰笑着说，“改天有空了，我让伽伽叫上你，请你吃个饭。”
陈明恩笑着说了一声好。
在陈明恩的陪同下，云伽很快给父亲办好了住院手续，她拿着手续单对着陈明恩道谢，陈明恩笑道：“我不过是忠人之事。”
云伽知道，她要谢的人，是厉明渊。
和陈明恩分别后，云伽刚回到父亲的病房，一进去就看见有三个医生和两个小护士，林兰站在他们面前，有些诚惶诚恐。
云伽这才赶过去站在林兰身旁：“我是患者的女儿，有什么和我说就好。”
一个很年轻的小护士开口了：“这几位是专门负责云先生病情的专人医生，这位是外科手术医生周教授，这位是病理医师李医生，这位平时负责检测各项数据的助理医师姜医生。”
小护士又做了自我介绍：“您叫我小胡就好，我和小赵都是云先生的专人护士，平时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们。”
林兰着实惊了。
不仅仅是林兰，云伽也惊呆了。
没想到这样一家疗养院里，每个患者都是单独配备的医生和护士，能够让患者在第一时间接受治疗，不会存在排期的情况。
几个人和云青华做了一些基础检查，为首的周教授沉吟道：“患者的境况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这两天先观察，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后天就可以开始第一次治疗。”
林兰险些都要哭了，不住地道谢。
周教授只是微微颔首，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林兰默了良久，看着云青华沉睡的模样，她问云伽：“伽伽，这得花多少钱啊？我们欠人家时麦的情，怕是一辈子都还不完啊。”
云伽也沉默了。
是啊，她欠厉明渊的这份情，到底要怎么才能还啊。
不过，她还是耐心地宽慰着林兰。
“时间还长，慢慢来，总会还清的，这些都不要紧，只要爸爸可以顺利醒过来，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不是吗？”
林兰看着女儿的笑脸，终于还是笑着叹了一口气。
“我们伽伽，是真的长大了。”
……
月色如水，云伽在疗养院里安置好了林兰，临走前，她去找了一趟小护士小胡。
“请问一下，”云伽说，“疗养院这边的费用……是怎么计算的。”
就算是欠得越来越多，她自己心里也应该要有个谱。
谁知道小胡却打了个哈哈。
“费用这边我不清楚呢，只是云小姐您不用担心，目前为止是肯定不需要您再出什么费用的，余额里的钱完全够的。”
云伽想了想，没有再问了。
从疗养院里走出来，云伽刚迈开脚步，一道有些刺眼的远光灯就打过来了。
云伽抬手遮住眼睛，眯了眯眼，隐约似乎看见了一抹墨绿色。
她走上前，果然是厉明渊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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