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
厉明渊说得很理所当然。
虽然这是事实，但多少让云伽觉得有些难堪。
刚刚云伽才跟周麒说了自己没有丈夫，现在孩子的爸爸就出现了。
周麒自知理亏，看了看厉明渊和云伽之间的情感流动，也推测出什么，于是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哥，误会了，误会了，那个啥，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有空一起玩。”
周麒走后，云伽回原先的包房找了一下，时麦没在。
她的电话适时打来：“伽伽，你在哪里？找你一圈儿了都。”
云伽不想让时麦看见自己和厉明渊在一起，便说：“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你回家注意安全。”
等挂断电话，云伽才想起。
自己现在是没车的。
而厉明渊喝成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开车的。
想了想，她还是回头问道：“我打车回去，你呢？需要我给你叫个代驾吗？还是打电话给陈明恩？”
厉明渊看了她半晌，终究没有像刚才那样无理取闹了。
现在有些晚了，云伽还要回去陪鹤兮和乐兮。
他说：“我看着你坐车走，我自己会叫人的，放心。”
云伽没什么担心的，转身就走。
这么活生生一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她叫了网约车，厉明渊目送她上了车，看了一眼车牌号，站在原地看着云伽离开。
云伽看着后视镜里厉明渊渐行渐远、越来越小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一阵鼻酸。
她想起霍与川和时麦都问过她的一个问题。
回国这么久，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原谅厉明渊吗？
或者说，换一种说法。
从来没想过和厉明渊重修旧好吗？
云伽不知道要怎么说。
旁观者轻，轻松的轻。就算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切身体会到，自己当年，到底受了多少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
甚至在云伽刚回国的时候，看见厉明渊的影子，听见他的声音，云伽都会害怕。
当初离开时候的绝望太深，以至于整整五年，每当云伽下定决心放过自己，也放过他的时候，那些情绪总是会冒出来，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
不要再相信他。
不能再相信他。
她现在已经输不起了，她有乐兮和鹤兮，有母亲需要照顾，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和厉明渊之间的感情了。
到家的时候，乐兮还没睡。
林兰说：“这孩子总是要等你回来才睡。”
鹤兮倒是已经睡了，鹤兮很像以前的云伽，心眼大，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睡眠好。
乐兮却总是心事重重的。
尤其是乐兮知道厉明渊就是自己的爸爸之后。
这些天，她似乎总是想找机会和云伽说话，奈何云伽一直很忙。
今天她终于找到机会，问：“妈妈，你去哪里了呀？”
云伽让林兰先去睡觉，随后才把乐兮抱进房间里。
“妈妈去和时麦阿姨吃饭去了。”
乐兮“哦”了一声。
她左右为难了很久，最后才说。
“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叫上爸爸……一起吃顿饭吗？”
“我从来没有和爸爸吃过饭。”
和自己的爸爸吃饭，是多少小孩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年纪小小的乐兮，却要鼓足勇气，才敢向云伽提出要求。
好像是生怕云伽不高兴。
乐兮心思细腻，知道妈妈好像并不想要看见爸爸。
云伽鼻尖冒起一阵心酸，最后才说：
“乐兮，只要你想，你可以随时和你爸爸联系，不管是吃饭还是让爸爸带你出去玩，只要他有时间，只要你愿意，妈妈都不会阻止。”
“妈妈和爸爸之间的事，是我们大人的事，但爸爸妈妈永远都是你的爸爸妈妈，永远不会变，知道了吗？”
乐兮慢慢笑了。
她伸出手抱住云伽，奶声奶气地开口：“谢谢妈妈，我最喜欢妈妈了。”
-
次日一早，厉明渊去了一趟灵明寺。
五年没来过这个地方，香火却是比几年前更旺了。
人们现在好像更愿意把情感和期待寄托在神佛上。
厉明渊找了很久，才终于在一座小庙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在为一只死去的幼猫超度的梁道长。
梁道长的头发已经花白了。
可是眼睛很亮。
看见厉明渊的第一眼，梁道长就说：“我记得你。”
即便只是五年前的匆匆一眼。
梁道长依然记得他。
也记得，他批给云伽的那句签文。
命中注定。
厉明渊什么也没说，梁道长什么也没问，只是说：“问姻缘的话，这里不准，情这种事，在世俗之中，而我们不在那里面。”
“情，和心，都要问你自己。”
厉明渊垂了垂眸。
他说：“我只是，想要做点什么，什么都好。”
梁道长呵呵一笑：“求神拜佛自有规矩，如果你真的诚心的话，不妨试一试。”
厉明渊眼睛亮了亮：“请赐教。”
梁道长转过身去，声音洪亮。
“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
“一跪二拜三叩首为何而来，六轮五回四生死为何而去。”
“有人信奉，有人嗤之以鼻。且看你自己的心罢——”
……
云伽是在三日后看见那个被冲上热门的视频的。
当时她还在加班，时麦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看见，直到她去邓伟斌的办公室交文件的时候，邓伟斌打量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奇怪，才问道：
“邓总，文件有什么问题吗？”
邓伟斌看了她一会儿，才说：
“云伽啊，虽然我也只是你的老板，无权过问你的私事，但作为过来人，我还是想劝你一句——”
“人的一生中，难免会犯些错。厉总对你是真的挺上心的。”
云伽一怔，正要说话，邓伟斌却摆摆手，说：“这次可不是为了我的私心啊，我是真觉得，人活一世，有个真心爱你的人，不容易的。”
云伽满脸问号地从办公室出来，拿起手机，才看见了时麦发给她的链接。
标题很耸人听闻。
【海市首富总裁为爱三步一叩首，视频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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