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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朝贡


  不是李凡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他看了看新一辈的弟子,像莫琼崖,陈阿莎,林宸这样的,身上依然带着浓厚的散修标签,现在还不明白除妖打怪,与玄门斗剑间的区别。

  就比如刚才这一招,她跳起来接着重力加速的一脚飞踹,明显就是在海里打妖怪的招式,这一脚分明是把自己当个渔叉投出去,奔着破开水浪,踏破妖怪皮肉头壳,造成切实有效的杀伤去的。

  在墨山拳加持下,杀伤力确实爆表了,但是也溢出太多了,完全的空门大开,轨迹单一,把腹心要害的破绽都放了出来全无防备,且下意识得调用了太多的劲力,招式的力道速度在出脚的瞬间,甚至超出了莫琼崖本身可以驾驭的水准,也失去了变招撤手的余地。

  这样的招式对上三大派,不,对上玄门的修士,简直就是在找死。人家只把随手她切成个经脉尽断的残废,没当场大卸八块,已经是顾忌到李凡的追算,为了遮掩行踪手下留情了。

  是的,就算天时功法法宝上的差距弥补了一些,但一般散修和三大派,尤其和玄门修士之间的差距,依然被那些看不到的传承,拉扯成决定生死的巨大鸿沟。

  其实古往今来,外道的邪神,出世的大妖,降界的魔头,哪个不是实力强劲,毁天灭地,参数上境界上都惊世骇俗的,但还不是被玄门修士照杀不误,沦落为玄门的‘天才地宝’么,这可不单单是什么‘气数’的原因。

  是‘传承’。

  李凡在研究揣摩玄天五剑,还有慢慢回想起当年苍柏传授自己的秘笈时,早就明白了。

  玄门看起来很注重传统,很在意师承,非常古板保守,许许多多的规矩,但都是必要的。

  法,不可轻传。

  每门每派都有层出不穷,眼花缭乱的神功。但恐怖的是这些功法中,其实完全没有纯粹多余无用的招式,这些传承秘笈,根本不存在花里胡哨的假把式。

  你会产生玄门功法花里胡哨的错觉,那是因为你未得真传,不知秘笈的真正用途,或者是外门弟子瞎几把炼,给招式炼砸了。

  但其实,如玄天的北辰剑宗传承,也就是五式基础剑,但却可以在此之上,演化出万千剑技,而峨嵋的根基掌法,也就是劈风蔽月一招两式,但针对不同的敌人,不同的对手,不同的环境,都能演化出不同的功法。

  说白了,这些基础功夫是真传,而那些不同的应对之策,和克敌制胜的杀手秘笈,针对特定情况下推演出来的战法功法,也一样是玄门的真传。

  这些都是传承数十代,道统屹立千载的宗门,反复积攒试炼,打磨钻研出来的秘笈,一代代的传承,只有亲传弟子能全部掌握。单单混入外门,偷个功法而不修根基,是一点屌用都没有的。而山外的散修看个招式,拙劣得模仿其形势,打出来似是而非的,被人吊起来锤再正常不过了。

  如今墨竹山看起来兴盛势大,但还远远做不到这种地步。

  李凡传出来的墨山拳,根本就是在连体罡拳的基础上,为了适应太素天时开发的广播体操。你练了两天体操,灌点蛋白粉,觉得自己新长的肌肉看起来还蛮有型的,然后就自信心爆棚,跑去和人家铁笼斗金腰带的职业拳手单挑这种傻冒事情,大家还是不要做吧。

  尤其在单挑斗剑这种事情上,玄门修士是远远凌驾于太极界修士的平均水准之上的。

  哪怕同为三大派,仙宫的仙兵在斗剑斗法上,一样是先天劣势,对手玄门修士,除了极少数刺客死士,和请来的供奉,大部分只能靠大军围剿。

  天下似乎也就只有神教的修士,因为有着过于丰富的被追杀经验,才能凭借着功法独特,血厚命多,反复重生复活,吃一堑长一智似得逐渐领悟,并跟上玄门的打法,相爱相杀。

  何况暗中玄门的规矩,能出来行走江湖的,侦探卧底的,杀劫历练的,大部分都是玄门内部多轮筛选剩下的精英,转过一世的老怪了。

  必须有自知之明,要和这样的对手竞争,只有个别精英可以依仗的墨竹山,还弱得很。哪怕一时占了天时气数的优势,若不继续扩大自己的优势,被人家追上来赶超也是早晚的。

  李凡没有出手帮莫琼崖报仇,反正她的墨山拳底子,养个把月就好了,而且人总得有点仇人才有动力嘛,何况他也有自己的算盘。

  这个夺舍了‘莫琼天’的玄门探子,大概盯着渔场大概有好几年了,完全摸透了大阵,小心偷盗废料,现在事发了直接出手,闯入阵中硬探渔场的奥妙。

  既然对方求道之心如此炽热,李凡也不好意思让贼走空了,既然对方有心报名太素道实验体,李凡也特意准备了一些自己新近推演出来的太素道法,布置伪装了一番,还附送了虚玉玉佩和量产的太素飞剑作为奖励。

  好东西大家分享嘛,见到太素法宝肯定能把这些老玄门刺激到,只靠玄天一个人搞研究还是太慢了,大家一起内卷,研究太素道吧。

  于是李凡等了一会儿,算算差不多了,再让人多呆一会儿,搞不好要识破幻阵,真的看到渔场,就随手用太素法捏了两条龙,扔进封魔坛中赶人,把盗取了神功法宝的‘莫琼天’一路逐出鳄神屿,追了一千五百里才故意将人放走。

  算算这次三垣历劫的机缘稍纵即逝,再不动身大概赶不上吃席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个一个得重新选拔弟子,李凡最后只能感叹一声天数,选了那个命最硬的。

  秦九,“我好像在天上飞?”

  刚领了道牒,初次炼炁,炁没炼出来多少,结果倒头一觉睡到大天亮的秦久,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紫光裹着,飞过层层云海,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了是。

  李凡扫了他一眼,“我乃墨山主李清月,秦九,我准备收你做亲传弟子。拜师吧。”

  秦九,“???”

  李凡扫了他一眼,“怎么,不拜么,不拜就下去。”

  秦九扭头看看万丈高空,腿一软,“……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李凡点点头,“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下去历练吧。”

  秦九还没反应过来,李凡已经把袖子一扫,将他从云头打落。

  “哇啊啊啊啊——!”

  看看秦九惨叫着坠落,化成一个点,李凡又随手一掐,风卷云舒,化作微尘分身将这倒霉小子一裹,飞落入中原的群山中去了。

  是的,这里是中原。

  就算是月魄剑遁,飞剑也起码要一个月的,但现在李凡可以用虚月剑光裹一个人,带着一起膜上跃迁,须臾间就瞬移到中原来,也算是捷径。不过名额也就一人罢了。

  “掌门师兄,你怎么挑了这么一个小子,他都才练气,而且资质很一般,根本没入品啊。”

  月魄表示理解不能。

  李凡也没奈何,“他命硬,而且能看到我,应该是有那么一点师徒的孽缘。三垣近郊还算安全,还有微尘分身护着,不用管他了,走,先去云台峰办正事。”

  于是李凡就扔了秦九一个在中原历练,先飞往云台峰的娄观道办事处,和镇守薛真人了解京城中的详情。

  “不太平啊,不止是三垣暗流涌动,云台峰也来了不少人了,不止九大玄门,好多隐世潜修的隐仙派都有人过来,不止有太傅历劫的传闻,还有说神教要趁乱来劫法场的。”

  “劫法场?劫谁的法场?”

  “侯骨啊,那个祸乱震州的叛将被宿卫军活捉了,如今震州平定,这罪魁祸首要押来斩龙台明正典刑。有人说他是神教的人,神教选出新教主后也蛰伏许久了,云台峰有推算,这次神教会派人来三垣捣乱劫人的,可能太傅的劫数就应在这件事上。”

  原来由于衡山在罗酆的攻势受阻,灵王的大军又一次被全灭,仙宫宿卫大军不受干扰得荡平了震州,将叛将侯骨捉拿来三垣问斩了。由于当初这侯骨起事,得到神教多方策应,现在世间传闻他是神教的什么法王坛主之类的。

  李凡嗤之以鼻,“神教哪儿来的人手劫法场,八成又是一群老玄门要打着神教的旗号杀人了。”

  他就有个分身在昆仑做坛主呢,还能不知道神教的打算么。现在张教主换成段教主,神教就是一门心思备战,把大批物资和部队集结到天山一线,如今屠灭了西方诸国,调回来的兵马正在抓紧时间修整,从上到下的修士都趁着三垣大军还在震国和衡山,在坤国和神教偏师对峙,为主力大举入侵中原做准备。

  连穷奇这头没文化的老虎,也给抓去上军事课程,让它死记硬背神教的军令旗号,看懂军事地图和阵法暗号,完全当一个指挥官培训,还把些妖魔鬼怪编到它青阳坛麾下做特种部队,每天训练大军都来不及。哪里有功夫抽调精英来救什么侯骨,不是凭白惹人注意么。

  反倒是如今震州平定,艮州和离州纷纷臣属,神教衡山也一时间潜伏待发,十二国天下竟一时战事暂休,呈现出暴风雨前的宁静。现在太微垣中的公卿正纷纷上表拍太傅的彩虹屁,请紫薇垣封赏太傅平定天下的功劳。

  可是太傅首阳公已经位极人臣,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司马阀的子弟及太傅府的亲随党羽,已经掌握了三垣的机要和仙宫的大军,再这样下去就只有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三件套了。

  因此近来紫薇垣同太微垣的关系极为紧张,宫外的北宫一族,虽然是豢养的皇亲国戚,大多是些酒囊饭袋,但也不是全部都是纯粹的傻子,就比如说现在许多仙宫旧臣,都聚拢在信陵郡公北宫无忌身边出谋划策。

  而紫薇垣也一反常态,自震州平定后,往日因为宗亲身份遭到猜忌,常常赋闲在家,寻欢作乐的信陵公,现在反倒成了宗室在宫外唯一可以仰仗信任的力量,常常收到宫中的敕令,出入紫薇垣参拜面圣。

  倒是首阳公运筹帷幄,立下大功一时平定了天下后,却不怎么上朝了,经常推脱修炼闭关,隐在太傅府中不出。

  而来到三垣和云台峰的玄门高手也越来越多,玄门到底站在哪一边,现在还不好说,但就算是京畿里的一条狗,都能看出暗流涌动,又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了。

  当然,再怎么涌动,远在天南海北的墨竹山现在还掺和不到三垣的斗争中来,这次只来李凡一个代表宗门,也是因为他有全身而退的实力。李凡也想开了,反正他就来吃个席,太傅府和紫薇垣的斗争谁胜谁负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另外两人的下落。

  “衡山志敬子和南宫无怖两个可有消息?”

  薛真人摇头,“全无音讯,这些年衡山骨干折损严重,核心道君都在闭关养伤,少有人出来活动的,日常都是三茅道在云台峰代表上清宫出面。

  至于廷尉那边,我也发函询问过,但他们说南宫无怖的封印完好无损,没有松动的迹象,我们也无权前去查验。”

  李凡叹了口气,倒也不意外。

  他就算望炁推演,也只能算到志敬子还在三垣躲着,毕竟这里是天下的中心,天机最为混乱,大隐隐于市,天知道他藏在哪里养伤。一个心腹之患在眼皮子底下找不出来,就和躲在家里的蟑螂似的,你知道它存在,就是捉不出来。

  至于南宫无怖已经逃出来的事,是上次鲁还生说漏了嘴。可是仙狱仙牢这种地方,可没有访问假释的惯例,投上去的征询文函也是石沉大海,根本不得验证。显然南宫仙贼也知道时机不对,又一次开始潜伏了。

  如今主线又陷入了僵局,大概还得等时局更加混乱了,他们才会出来兴风作浪。

  正一筹莫展间,薛真人道,“太傅府和信陵公府都有请帖发来,不过此番巨子代表我墨竹山一脉入京面圣,还请先往鸿胪寺一行。”

  李凡也点点头,“这我知道的,观主特地吩咐过。”

  是的,他这次过来其实算是代表镇南将军,离州牧,和离国外藩的使节,来面圣朝贡的。

  当然了,也不是说面圣就真的能进宫见驾了,也就是和鸿胪寺的礼官意思意思,送点离国的土特产走个仪式就结束了。

  当然的当然,从南宫无怖那个年代起离国就不向三垣朝贡了,墨竹山割据一方就是名义上从属太傅罢了。什么贡品啊礼器啊车架啊都是薛真人在京畿现地找公卿置办的。倒是花费了不少钱财准备。

  不过墨竹山现在还真不差这点小钱,而且李凡也有传播太素道的意思,所以除了凤凰蛋之类的天才地宝,还准备了一些天外仙秘境中铸造的虚玉,太煞飞剑作为礼物。用机关傀儡做仪仗,带着礼物入京朝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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