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还是不够啊

蜀山与云霓前后相隔近千里，期间许多村落都被怨灵袭击，暗泽带出来的气息对凡人而言会导致疫病蔓延，云霓山草药居多，这几年在江明日夜勤勉的操持下恢复不少，可人手稀缺，幸好蜀山弟子来得多，尚能控制情况。

只是那些怨灵被封印几万年之久，怨气极重，如饿狼出笼，两派损失了不少弟子。

此时刚刚入夜，沈庭知带人追怨灵一路到了风竹林，布下的阵法被撕裂，越来越多的怨灵聚集过来，他们连退路都没有。

“师姐，我挡着，你快走！”

沈庭知后背渗着血，新鲜的修士血液引得怨灵躁动，她挥剑逼退面前恶灵，转眼看到说话的师弟胸口被掏了个大洞，眼泪立刻涌了上来，“小六！”

熟悉的模样再也没了力气，滑跪下去，还不肯松开持剑的手指，含着一嘴的血冲她吼，“快...走！”

沈庭知握剑的手臂发抖，但还是毫不犹豫冲过去杀了怨灵，将奄奄一息的小六抱在怀里，可惜人已经断了气，沈庭知仰天嘶吼，双目通红。

“师姐当心！”

沈庭知闻言抬头，巨大的一只蝙蝠冲破剑网已到了自己眉心，她被那血淋淋的口鼻吓住，忽然一道剑光劈下，蝙蝠被刺瞎了一只眼，立刻痛苦地嘶吼，双翅乱挥，来人又一脚将它踹下，这才将沈庭知拉了回来。

“阿离！你来了！”

沈庭知脸上挂着泪，但看到陆离赶来，心里又踏实了点。她的小师弟如今不一样了，修为涨得很快，他只说得了神尊点拨，总之他如今在云霓山已是仅次于大师兄江明了。

“小六他...”

陆离冷着脸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师弟，血淋淋死不瞑目，他将剑横于身前，那蝙蝠也缓过了劲儿，煽动着翅膀招来更多怨灵。

“师姐，你带他们快走！”

“阿离，这东西就是带头的那个，不好对付，你...”

“快走，我有办法。”

眼见蝙蝠再次袭来，沈庭知拉起身后几个同样浑身是血的弟子跑开，最后一脸担忧地看着陆离挥剑而起，“阿离当心！一定要好好回来！”

陆离挡了蝙蝠长满利刃的爪子，便没及时躲开挥来的翅膀，左臂堪堪受了一击，从半空掉下来滚了很远，怨灵被激起杀意，不将他活剥了不能罢休，陆离刚爬起身吐掉吃进嘴里的一些草木，不得不立刻运转灵息再次迎上。

他说有办法，不过是让师姐放心罢了，对上这样的怨灵能有什么办法？只要撑着不死，等它耗到一定地步时再反击，便能一击毙命。

然而令陆离意想不到的是他身上多处轻伤渗出来的血，似乎对这些怨灵有格外明显的吸引力，让他们疯狂想吸食的同时又有些畏惧。

他很难甩脱这些怨灵，只能不停地厮杀，还要隐藏实力迷惑这只蝙蝠，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单膝跪地累得气喘吁吁。

换了从前，他会疼得想哭，可如今这痛感只能让他心里的那个念头更加明亮，因而当蝙蝠看见这人明明已经没多少反抗之力，可那双眼却在黑夜里明亮至极。

它挥动着翅膀稍一迟疑，待意识到那明亮骤然化作冷厉的剑光时，左边的翅膀已被削了下来。

“吼！”

它怒火中烧，当下一爪摁住那把剑，另一只爪子发了狠抓在他胸口，陆离意识到自己无法将剑拔出，当机立断松手躲闪，才免去被挖心的危险，只是胸口的抓痕很深，血液很快濡湿黑色衣袍，四周怨灵兴奋不已，结界快被撕破了。

这才不过是个怨灵，离上古神兽还差了不知多少，他若连这东西都不能轻松斩杀，还谈何为神尊抓神兽呢？

原来，从前的自己是真无知啊。

陆离稍一分神，还来不及哂笑自己的愚蠢，那巨大的翅膀再度从头顶挥来，利爪紧随其后，他避开一只，被另一只爪子揪住肩膀提了起来，爪牙刺穿皮肉，硬生生勾着血肉将人提至半空，那把还插在蝙蝠翅膀处的灵剑被它震下来，转头就冲陆离眉心而去。

他喘着粗气闭了眼，剑尖碰到眉心，微凉令他不觉蹙眉，下一刻提着他的蝙蝠目光一滞，爪子就松了，一道浅色灵息从他下颚穿透，至颅顶刺出。

怨气顷刻喷泄而出，原本缠着陆离的怨灵也全都冲到蝙蝠四周开始吞噬，深绿色的血液溅满了四周，陆离跌倒在地，左臂半点力气都用不上，唇角却挂着满意的笑。

怎么办啊？我已经很努力，可...还是不够啊。

他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看着怨灵分食完那恶心的尸体，慢慢又朝他聚集起来，他疲惫的目光穿过竹林望着夜色，忽然就很想念她了。

神尊是不是早就忘了我了？毕竟我只是个又蠢又傻的凡人。

想着想着，又觉四周起了雾，湿气压得眼皮很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不，这血的味道...会致幻...

浮光顺着最烈的一道气息而来，落地就看到沈庭知和几个浑身是血的弟子被逼至湖边，怨灵玩心重，将他们逗弄许久也没下杀手。

她的目光在沈庭知护着的一道蓝白相间身影上沉了许多，眸色一凌，当即招了笑春风，灌满神力挥了出去。

怨灵猝不及防，被笑春风抽到本就难逃一死，偏偏上面还有可怕的神力，它们如被瞬间放在烈焰之中，滋啦一声灰飞烟灭。

被围困的几人立刻得到休息，沈庭知更是激动地望过来，“神尊！”

浮光拖着笑春风，其它怨灵刹那逃离，她脚步略显沉重，眼睛一直盯着那个趴在石头上喘息微弱的身影。

束起的发有些乱，身形消瘦，柔软的腰肢还残留着醒目的血迹，她心上如有虫蚁爬过，因而满目怒意，笑春风周身的光泽耀眼又刺目。

瞧那弱到极致的呼吸，必然伤得太重，她若再晚来一步，见到的就该是尸体了。

心头的烦躁无处可发，她抛出笑春风，藤身涨大数倍盘旋在风竹林上空，金黄色神力结成复杂的攻击结印，在逃的许多怨灵都被灼烧，惨叫不绝于耳，只是听着都觉浑身发凉。

浮光走到沈庭知面前，抬手免了她艰难行礼的动作，声音有些哑，“他...怎么伤成这样？”

沈庭知一懵，顺着神尊目光看到被自己刚刚护在旁边的师弟，也不禁抽噎起来，“多亏神尊及时出现，不然...”

浮光已经朝人走去，刻意放轻了脚步，微微弯下腰，她冷着神色，气愤难当，“不是教过你如何积蓄灵元，怎么还能...”

那人终于被扶起来，却是一张更为年轻稚嫩的脸，此时吊着一口气感动不已，“呜呜...”

不是他？

浮光心里一松，又再次绷紧，抬眸扫了眼四周，又问道，“还有没有...人被困？”

沈庭知立刻想到了陆离，“有！阿离还在里面，他一人拖住了那蝙蝠，神尊...”

白影猝然一动，早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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