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众矢之的
“曦颜！”
赵晨堪堪将她破碎的身子抱住，溃散的灵力从心口开始消散，那么大的血洞往外渗血，把淡黄色的裙子染得刺目惊心，“赵、赵...”
她记得心脏被捅穿时，看见一双深灰色失焦的瞳孔，像有什么巨大的力量把一汪溪水渗透，他...应该不是陆离了。
“曦颜别吓我...”赵晨的嘶吼震撼了整座岛屿，撕心裂肺的悲伤贯穿天地。
她的灵剑还在嗡鸣，似乎有些不解主人为何不再驱使自己，她的手无力地从半空垂落，眸子里最后一点光留在赵晨脸上，说不出的难过不舍。
“别走，不要走...我们明日就成婚了...”
赵晨的嗓子嘶哑，可周身充斥着滔天怒火和仇恨，眼里止不住的涌泪，曦颜逐渐冰凉的身体被他紧紧抱住，想用尽毕生力气来留住什么。
“我...”
陆离听见自己心头咯噔一声，脑海里像迸出无数根细针，扎得他痛不欲生，他看着满手的鲜血，眼里的景象一变再变，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对，他似乎嗅到了一丝怨灵的气味，是星鸦。
“嘶...疼，好疼。”
他双手摁着太阳穴抵御几近疯狂的疼痛，隐约听见很多的脚步和呼喊由远及近，明晃晃的神器把整个夜色都照亮了，无数强劲又陌生的力量波动让他不安的气息更加烦躁。
酒宴上闻声而来的仙者不在少数，众人看见失魂落魄的赵晨抱着曦颜仙姬，再看对面浑身冒着黑气的陆离，今晚喝的酒顿时在血脉里燃烧起来。
东君也有几分醉意，他拨开人群走过来，不可置信道，“陆...离...你们这是...”
“陆离？他就是陆离？”
“他怎么在这儿...赵晨，仙姬怎么...”
赵晨的视线早已模糊，整个人都封印在了巨大的绝望和痛苦中，他听得见四周的嘈杂，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直到有人颤抖着问他仙姬怎么了...他失去活力的心脏才突然颤了一下，指着对面道，“他杀了曦颜...他怎么能杀我的妻子...”
“赵晨你看清楚了吗？”东君冲过去冷着脸用灵力封住了曦颜胸口的窟窿，才发觉自己的胳膊竟然在发抖。
“曦颜虽然傲慢了些，也只不过想与他过几招过过瘾罢了...他怎么就能、就能...”
赵晨说不下去，紧紧抱着怀里冰冷的身躯，不断用脸颊蹭着曦颜的额头，动作有多么亲密，浑身的无助就多么不忍直视。
“原来传言是真的！你们瞧那魔气！快结界！”
人群中有谁惊呼一声，众人才逐渐反应过来纷纷拔剑结界，看着陆离就像看见一只可怕的恶兽。
东君凝了灵力想叫醒陆离，可惜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被挡在魔气之外，寸步难行，“陆离！放本君进去！再疯下去你想过浮光吗？”
“浮光...”陆离忽然抬起头，深灰色瞳仁里一片浑浑噩噩，他歪着脑袋，陌生的目光扫过东君，“阿尧？她在哪儿，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你...不是陆离...”东君心头大震，他这样子分明已经失了神识，若能靠近些，用银针封住几道大穴，是有希望唤醒陆离的，可这杀气冲天的魔息足够淹没整座仙岛，他进不去，甚至被逼得胸口阵阵闷痛。
“发生什么了？老夫小憩了片刻怎么就...赵晨你跪在那儿干吗？”南极仙翁喝了不少酒，刚刚才被小仙童叫醒搀着过来，下一秒他看清曦颜的尸体后，几乎晕死过去，“曦儿...我的曦儿...啊！”
整个六界都知道仙翁有多疼爱这个女儿，甚至打算明日大婚后将仙岛交给他们夫妇打理，谁料曦颜就这么死在了陆离手里，比要了南极仙翁的命还残忍。
“仙翁，仙翁...”小仙童慌乱不已，搀不住他的身子，也随着一起伏在赵晨旁边哭泣。
“老天为何要如此待我！是谁要诛老夫的心？是谁！”
众人本是贺喜而来，却不想目睹了一场惊变，尤其仙翁声泪俱下，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更是激起了所有人的不满。哭嚎声中，终于有人挥剑喝了句，“杀了这个魔头，替仙姬报仇！”
众人纷纷振臂，如果目光能化作薄刃，陆离大概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杀了他！”
“魔头嚣张！今日敢杀仙姬，明日还要覆灭六界，杀了他！”
“杀！”
东君想阻止已没有能够阻挡数百名仙者的力量，他转过身结了界，大声吼道，“诸位请听本君一言！陆离是被怨灵所控，本君与神尊已经想办法剥离这怨灵了...还请诸位...”
“有什么区别！杀了他就杀了那怨灵！”
“没错！等什么等，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东君眼看无法事情就要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群情激奋，仙姬的尸体就在面前，仙翁哭得昏了过去，赵晨失神看着乱纷纷的一幕，唇角嘲讽一笑，拔剑捅了自己心窝。
“曦颜，我陪你去。”
“赵晨！”
东君目眦欲裂，俊朗的轮廓被阴翳覆盖，眸光漆黑深沉，如酝酿着无法散开的乌云。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无力过，既不能控制陆离，又被众人所阻没来得及拦住赵晨的剑，眼睁睁看着失控的局面肆意扩散。
他担忧地望着别院的方向，却见黑雾包裹中的陆离勾唇一笑，重瞳来回拉扯，他在失神与清醒中挣扎。
东君知道他也想努力控制自己，因为唯一清明的一瞬间，他拔了发间的桃木簪丢出去，神光熠熠映彻夜色，他在身后隔了强大的结界。
他切断了浮光的来路，也阻隔了自己的退路，厮杀顿生。
此时，湖心一叶扁舟随风漂流，魔韵站在船头听着岛上传来的厮杀声，笑得分外得意。低头看了眼脚边被捆绑着的星鸦，幽幽道，“我猜他无法全身而退。”
“呸，卑鄙小人！他不会放过你的！”星鸦恨得咬牙切齿，他刚从岛上出来就落进了魔韵陷阱，还被从灵元处抽了怨气导致陆离失控。
“哈哈哈，那也得他有命来找我。”他弯腰拍了拍星鸦的脸，眸子里一片冰冷，“父亲说他的魂魄还没有足够力量彻底苏醒，不过跟随神尊这么久，此消彼长啊，这个时候用暗泽的怨气唤醒他是最佳时机，不需要我们动手，他自己就会疯魔。卑鄙又如何，就算他侥幸不死，今日害他成为众矢之的，明明是你呀。”
“我杀了你！”星鸦奋力挣扎，绳索越发收紧，手臂都勒出了血道子。
“就凭你？”魔韵戏谑一笑，“别急，等他上路了，我就送你去伺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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