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太饿
这位老王爷的话音刚落，不少王爷也纷纷走到李豫面前哭诉。
有的说自己有咳疾，要是去到这么远的地方，肯定会在路上病死。
有的还说自己的王妃刚刚生病了，要是他一离开，八成会因为自己而活不下去。
总之，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理由多得不得了。
李豫听到他们一个个都愿意用土地来换不用去边塞历练的话时，心里十分高兴。
但是面上，他却不动声色，表现出十分为难的样子。
“这个.......我不能擅自做决定。刚才，你们也听到皇爷爷说的了，明天一早你们就要收拾行李去边塞。皇爷爷向来说一不二的。”
李豫的话，刚刚说完，高力士就真的拿了圣旨过来宣布，要让这些王爷及其王爷的子孙，都去边塞历练。
有的去六月飞雪的西北苦寒之地，有的去游牧民族经常出没的东北，有的去瘴气十分严重的岭南。
光听这些名字，不少王爷腿已经发软，而且还要让他们的儿子、年满10周岁的孙子也去。这想想都可怕。
“广平王，我现在就让我的家仆，把我手上所拥有的三分之二土地上缴给朝廷！”还是那位年纪大的老王爷先开了口。
他已经这把年纪了，真的不能再折腾。
李豫还是一脸为难，“老王爷......这我不能违抗陛下的旨意啊。”
老王爷咬咬牙，又说把自己名下的财产，捐一半给朝廷。
李豫一听乐了。
这些王公贵族，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哪一个名下不是有上千顷的田产？
这些钱和田产加起来，可以养活数万到数十万不等的人口。
“广平王，口空无凭，我可以现场立字据！”老王爷为了不在年老的时候吃这个外放的苦头，也是拼了。
李豫沉默，并没有急着答应。
那个老王爷见李豫这样子，红着眼睛就要下跪。
李豫赶紧将他扶起来，装作勉强答应的样子。
“看在您年迈的份儿上，我和皇爷爷通融通融。您现在先把字据立好，我等下好去和皇爷爷说。”这句话，是李豫故意压低声音和老王爷说的。
可是，身边的王爷，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的？
当即立即表示，他们也愿意拿土地、金钱换取不去边塞的宽恕。
李豫让他们都把能够给朝廷捐献多少土地、财产的字据写下来并且按下手印。
一个时辰后，收集了在场王爷们的地契、金银财帛、各种商铺的房产后，李豫让他们先回去等消息。
“大家且回去等，最快是明天早上寅时，你们就会知道消息。”
“谢广平王！”诸位王爷对着李豫千恩万谢，才逐渐散去。
偌大的殿宇里，最后只剩下了太子李亨。
忙完一切的李豫，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整个过程，是他和李隆基在一唱一和，各种软硬兼施地逼着这些王公贵族，把他们手中的土地、财产吐出来。
然而，作为大唐未来继承人的李亨，却在这件事上，被排挤在外了。
李豫想到这里，赶紧走向前，朝着李亨拜了一个大礼。
“天色已晚，父亲早点休息！”
李亨缓缓地起身右手的手中，还拿着酒杯，他冷眼看向李亨，吐出了一个字，“好。”
没有多余的话，李亨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拂袖而去。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口上。
这件事，其实他是想让李亨参与进来的。
但是，李隆基不同意。
“皇爷爷，父亲在朔方，一直忧心您因为担心国事繁忙而累着了。如今父亲已经回到长安，你肩上的担子，会轻松许多。”
“哼，你小子，别拐弯抹角的了。你想让你父亲参政，朕明白。但是，眼下，并不是是时候。”
李隆基把不让李亨参与进来的理由说了。
李豫听完频频点头，觉得姜还是老的辣。李隆基虽然的确是在防着李亨，但是也在某种程度上保护李亨。
“父亲，土地改革这件事情会触犯到王公贵族、高官大臣的利益，引发他们的抵触。假如，他们一起联合起来，对付我们，那么您还是可以置身事外的。”李豫把李隆基告诉他的理由，也转告给了李亨。
这些话，是李豫让程大勇专程去告诉李亨的。
程大勇回来后，脸色不好看。
李豫问他，李亨如何回答。
程大勇犹豫了半晌后才道：“太子殿下似乎很不高兴，但是他却对微臣十分温和，还夸奖王爷您英勇善谋略、陛下看重您是好事这些话。总之，全程都在夸您。”
“本王知道了。”李豫听完程大勇的回话，眉头蹙在一起。
看来，和李亨是结下了梁子，李豫感叹。
李亨越是对外不说自己一句坏话，他越是能够感知到他们父子之间的疏离。
把李亨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李豫匆匆去见了李隆基。
李隆基看着一张张地契、财产契约、店铺契约，不禁心惊。
“这些王侯，不过几十人，他们拥有的土地，竟然是大唐的五分之二！而且，这还不是他们全部的地产！”
“怪不得啊，朝廷这么穷！朝廷明明这么穷了，每年还要拨付给这些，富得流油的王爷侯爷们财帛、土地、牛羊肉！”
“还有，这个王爷，长安城三分之二的茶铺，竟然都是他家开的！这赚的钱，比朕的私库还多，真是岂有此理！”
李隆基其实早就知道，这些王爷平日里侵吞田产、私自开设商铺。本着让他们当个闲散王爷的念头，所以他从来不干涉他们。
或许，李唐每个皇帝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些王侯勋贵，代代积累，代代圈地，到了他李隆基的时候，已然圈到了上千顷的田产！
李隆基一想到前段时间，江南粮道被叛军把持，宫廷里只剩窝窝头可以啃时，他的嘴角就狠狠抽搐了一番。
“当时，那个发冷发臭的窝窝头，让朕的牙齿差点儿崩掉了一颗！朕实在太饿了，真的太饿了呀！”
回想起，当时那窘迫的境况，李隆基流下了热泪。
但更可恨的是，当时这些王侯勋贵，没有一个帮朝廷分忧，为他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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