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一不小心成为了大诗人
灯火通明处，李隆基站在丹墀上，远远地看着李豫走近。
越是走近，李隆基的瞳孔越是收缩得厉害。
眼前这个浑身是血、正笑着走向自己的人，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孙儿李豫。
他衣服上沾满血迹，进贤冠倒是戴得整齐，估计是刚刚整理过冠帽，所以整洁的进贤冠和满身是血的衣服显得如此不搭。
“孙儿，参见皇爷爷，恭贺皇爷爷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龙体安康！”
在距离李隆基还有三个台阶的距离时，李豫撩起下摆，单膝下跪，将手上的食盒举高，又朗声道：“这是孙儿，为皇爷爷亲手做的新年美食，请皇爷爷品尝。”
高力士赶紧上前，接过食盒，轻轻打开，一阵扑鼻的香味，立即飘散在空气中。
“陛下，这......好香啊！”高力士看着眼前的食物，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李隆基被他这一声呼唤吸引，目光也转移到了高力士手中的餐盒上。
大殿内。
所有人都重新入座。
因为放在密封相对好的食盒里，所以李隆基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时，依然能够感受到肉里的温度和上佳的口味。
“这个香菇鸡肉......香嫩，口感极好，豫儿，你的厨艺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本来看到李豫浑身是血时，李隆基是十分震惊、生气的。但是，因为李豫带来的美食，实在太香了，李隆基很快就被美食吸引。
香菇炒鸡肉、菌子炒肉片、碎肉炒茄子、扣肉芋头、清炒莴笋、鸡肉白菜汤.......
一一尝过之后，李隆基更是赞不绝口。
“这个碎肉茄子，很符合朕这种老人的胃口，很下饭，哈哈。”他的话音一落，高力士早已把香气喷喷的米饭，呈给了李隆基。
在一旁的玉真公主，笑吟吟地端起酒杯，给李隆基斟酒。
几杯酒下肚，李隆基苍老的脸上，顿时容光焕发。
他招呼玉真公主、几个妃子也来尝尝案桌上的美食。
殿宇之内，渐渐地响起欢声笑语。
吃着吃着，长安城内开始响起爆竹声。
李隆基停下手中的筷子，缓缓起身，走到大殿门外，众人也跟在他身后。
“皇爷爷，今年还有打铁花看吗？孙儿，可想念了。”李豫站在李隆基的身后，笑着问。
李隆基转头，乐呵呵一笑，“你小子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喜欢小孩子、妇人家的东西！”
李豫笑答：“花火银树，绽放在黑夜的空中，那该是多美的景象！”
“是啊，很美。”李隆基想起每年站在城楼上，和杨贵妃观看打铁花的情景，不由得心驰神往。
沉默了半晌后，他立即传旨，在承天楼门下打铁花。
皇帝的一道圣旨一下，打铁花的工匠便很快就绪。
全副武装的军健，腰间挎着长刀，在承天门楼下，围出了一块很大的空地。
工匠们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铁花原料、铁花锤、钳子、耐高温的熔炉、泥勺与大木板。？
皇帝在除夕夜，要打铁花的消息，通过传令兵、打更的师傅，迅速传遍了整个长安。
许多百姓本来还在家吃年夜饭，纷纷地披上外衣，要前去观看。
去得早的蹲到了好位置，去得晚的，只能眼巴巴地看人头。
本来安静的街道顿时人头攒动，好在李豫早早地建议了，李隆基提前安排好上千名的士兵在维持秩序。
李隆基出现在承天门楼上，长安的百姓一片欢呼。
没有人让他们下跪，可是，他们却一个个双膝跪在地上，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陛下，新年快乐！”一声声百姓的祝福，在夜空中回响。
李隆基站在城楼上，身后是华贵威严的仪仗。
“大家快快平身，今日是除夕夜，朕祝你们岁岁有今朝！”
“谢陛下。”城楼下的百姓，齐齐下跪，场面十分壮观。
当李豫站在城楼上，看着万千百姓，朝着李隆基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时，终于能够彻身感受到，为什么这么多男人想当皇帝了。
这种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的感觉，真的足以让无数男人抛头颅、洒热血。
打铁花一切准备就绪。
有士兵跑上城楼，和李隆基禀报，李隆基往城楼的栏杆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可以清晰地看到城楼下的正在熊熊燃烧的滚烫的铁炉子。
“起！”随着李隆基这一声起，身穿红衣，头上也围红巾、打着赤膊的打铁花的工匠们，立即转身，捞起铁桶里将近1600多度的铁水。
“嘭”的一声，木板击打在铁花之上，黑夜中瞬间绽放出万千星光。
“哇，火树银花！”
铁水一遍遍地被木板敲击到半空，一次次地火花绽放，绚烂如繁花似锦。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舞狮队，穿着火红的衣裳，在漫天的星光之下，跳跃、甩头，然后向城楼上的天子，打了一个拜年的手势。
呼唤声、赞叹声、尖叫声，配合着远近的爆竹声，这个差点儿经历战火的长安，它迎来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重生的新年。
李豫站在城楼上，可以观看到整个打铁花的过程，他的脑海里想到了一首词，于是不禁吟了出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在一旁的李隆基，还有文武大臣却都听到了。
有文官赞叹道：“广平王，好诗啊！”
更有人摇头晃脑地点评道：“尤其是那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简直就是把打铁花的美，描绘得栩栩如生！”
有官员甚至朝着李隆基拜了拜，无比激动地说：“恭喜陛下，有了这样一个文武全才的好皇孙！”
李隆基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盯着李豫，浑浊的目光里，似乎还有泪光闪动。
他微微闭眼，道：“‘凤声箫动，玉壶光转’这一句，也很妙啊！”
再次睁开眼时，他用欣赏的目光，重新打量着李豫，身材高大、容貌俊朗，上得了战场，作得了诗，还真真是他的好圣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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