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换亲
王氏正恼怒谢云希来的这么晚。
直接出口斥责：“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倒是磨蹭的厉害，还需派人三请四请才肯来。”
谢云希被她吓得一个瑟缩，掩面咳了好几声。
她委屈道：“女儿落水后发起高烧，方才一听爹爹派人来传话，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匆匆赶了过来，只是身子不爽，走的慢了些，母亲莫怪。”
谢朗这才发现，他这个女儿穿的衣裳竟洗的发白，甚至裙边磨破勾出丝丝缕缕，发丝散落，头上只有一根木簪摇摇欲坠。
扭脸再看趴在地上的谢云宛，珠钗满头，衣着华丽，甚至连擦眼泪的帕子都是顶顶好的料子。
他心中升起不满。
王氏还欲发作，刚开口就被谢朗喝止。
“够了！”
“如今是你女儿犯了错，希儿被她连累都没抱怨，你倒开始埋怨起希儿了。”
“咳咳——”
谢云希又咳了几声，歪着身子，迎风倒似的。
谢朗眸中闪过几分心疼。
“希儿身子不好，快去坐着罢。”
谢云希柔柔的应道：“是。”
眼见她落了座，谢朗这才重新开口。
“我谢家向来家风严正，今日之事必然要有个定论，否则传出去，谢家的名声都毁了！”
“赐婚圣旨如今还悬挂高堂，你如今当街与七皇子滚作一团，你让陛下怎么想？让裴世子怎么想？又让七皇子怎么想？”
谢云宛两行清泪挂在脸上，不停抽泣着：“若非当街冲出匹疯马，七皇子一时情急之下为救女儿才闹出这事端，并非女儿所愿啊！”
谢朗嗓音粗粝，闻言拍的桌子震天响。
“你这是让我去找一匹疯马算账吗？我纵使把那马碎尸万段，朱雀街那几百双眼睛就能当没看到那个画面吗？”
谢云宛被吓了一跳，直往王氏怀里缩。
王氏嘴里不停念着，“这也不怪宛儿啊！”
谢朗气的胸膛上下起伏，他今日下朝回府，路过朱雀街时，还奇怪那些商贩奇怪的眼神，后来一打听，差点没气晕过去。
他正欲让代满取家法来，就听见谢云宛开口。
“爹爹，陛下赐婚，可只说两位嫡女分嫁两家，又不曾指明让女儿嫁给裴世子。对外只说姐姐嫁给世子，我嫁给七皇子，那这流言不自然就散了。”
谢朗愣在原地。
是啊，陛下当日赐婚，可以说是一时起意，只知他有两位待嫁女儿，正好适配裴世子与七皇子，便拟一道圣旨，赐两女婚。
只是他回家与王氏商议后，便第一时间与两边说明谢云希嫁七皇子，谢云宛嫁裴世子。
可毕竟未传出去，想要换一下，也未尝不可。
“只求父亲与两家分说分说，他们也从未见过我与姐姐，我们谁嫁又有何区别的呢？”
谢云宛说着，朝谢云希看去，她跪在地上，只能仰视坐着的谢云希。
可眼中的算计恶意，谢云希看得清清楚楚。
她愣了片刻，旋即低头捂着唇咳了两声。
再抬头时，已是泪眼婆娑的望向谢朗，一副受气包委屈模样。
“女儿的婚事自是不打紧的，只要能换谢家名声清白，嫁给谁女儿都是愿意的。”
“你看看你看看，希儿多么懂事。”
谢朗也是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这已是眼下最好的解决法子了。
“只是……”
谢云希有些迟疑。
谢朗蹙着眉，“只是什么？”
谢云希起唇缓缓说道：“只是这永宁侯府风头正盛，深受陛下宠爱，他送来的聘礼甚至都比七皇子多了一倍不止。”
“倘若我嫁与裴世子，这嫁妆若是比嫁七皇子的少，世子恼怒不说，爹爹面上也无光，若被陛下知道，又是一通说法了。”
谢朗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这由你母亲操持，她办事最为妥当，你与她商议便是。”
被点到的王氏讪笑：“是啊，我是最不会亏待人的。”
谢云希听言，点了点头附和，同时举起自己手里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破旧帕子拭了拭额角的虚汗。
王氏身子一僵，尴尬的转头去看谢朗，果真看到谢朗面上怒意升腾。
“爹爹，出嫁时间紧迫，女儿身子虚，又不善绣艺，只怕赶不及绣出嫁衣，便想着，我娘亲当年的嫁衣不是正好好的保存在库房吗，正好我穿上，也同娘亲送我出嫁一般。”
谢云希佯装期待的望着谢朗。
谢朗抿着唇，想起当年那个一身红嫁衣嫁给他的女孩。
仔细看，希儿的眉眼竟有七分像她。
只是少了那份他最爱的英气。
谢朗有些恍神，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太记得白云恣意飒爽的模样了。
记忆中的白云不知何时变得沉默、内敛，看他的眼神也从爱慕变成厌恶又变得平淡。
平淡？
这个词怎么能和白云联系在一起？
也不知愧疚使然，还是为了脸面。
谢朗当即让代满去取了嫁衣，送到谢云希院子里。
谢云希浅笑着：“多谢爹爹，女儿站久了还是有些晕眩，便先回房去。”
谢朗点头，叮嘱身边的浮春桑落，“你们务必照看好二小姐，院子里缺什么尽管开口说，倘若没人管，便直接来寻我。”
这话分明就是在点王氏。
果然王氏的脸渐渐白了下去。
浮春桑落一齐应声：“是！”
“你也给我滚回房间好好反省！”
谢朗嫌弃的看着还跪在那的谢云宛。
一看到她就想起她惹下的麻烦，谢朗心头就烦闷。
眼见人都走了，王氏还是忍不了那么多珍宝拱手让人。
“主君，希儿的嫁妆单子有些不合规吧？宛儿嫁的可是皇室，若她的嫁妆比希儿少，外头人不知怎么议论呢！”
谢朗皱眉瞪她：“你还有脸说，今日你没看见希儿身上穿得，头上戴的，那都是什么玩意？连你身边的女使丫鬟都不用那么差的料子！”
“我警告你，希儿是我谢家嫡出的女儿，她在外面因这些事丢了脸面，那就是丢我的脸，丢谢家的脸。”
“我还要去处理宛儿留下的烂摊子，你若再生事，别怪我不客气。”
谢朗放下话，便拂袖离去。
“脸面、名声，你心里只有这些！半点不顾与我的夫妻情分、与宛儿的父女之情。”
王氏愤恨的看着他的背影。
半晌，转身去了谢云宛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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