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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蓬荜生辉


林莺时在巷子里接上等在门口的沈月殊,离着老远,她都能感觉到沈月殊艳光四射。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关切地问道:“你的脖子还好吗?”

她头上又是簪,又是笄,还有流苏,璎珞,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首饰铺子,腰上更是缀了一嘟噜的装饰品,刺绣香囊,玉佩……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像是在一支小型交响乐团正在演奏。

胳膊上的臂钏让林莺时不自觉地想起了之前一面之缘的绿珠。

虽不及绿珠的奢华,可胜在灵动精致,钗环上点缀的珍珠玛瑙也是上上等,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你从票号支取的那些钱,都用来置办这些了?”

沈月殊点点头,谄媚地挽着她的胳膊:“咱们两个谁跟谁呀,那可是情同姐妹,你的就是我的,早就不分彼此了。”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你的算盘打得太响了吧?”

张秋阳不是自私的人,也知道好东西要分享,可沈月殊这是明枪,现在其中一家票号的收入都快覆盖不住沈月殊的日常开销了。

她之前还嘲笑宋怀恩,有个挥金如土的未婚妻。

可现在看来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她这边同样有个花钱不眨眼的好姐姐,跟吞金兽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你听我一句,以后咱们省着点花,钱要花在刀刃上。”她现在所有的收入都来自于张德给的那两家票号,要是按照沈月殊目前的消费水平,她迟早要睡大街。

“嗯嗯,皎皎我以后都听你的。”沈月殊难得乖巧地点头,头上柳枝簪一根一根地垂坠下来。

柳枝簪顾名思义就是像柳枝一样的簪子,簪子的主体模仿柳枝的形态,下面缀着十几根长长的绿丝绦,行走间光影浮动,像是真的在鬓间插了一段柳条。

可沈月殊头柳枝簪并不是用普通的绿丝绦,而是用金线串着大小均匀的绿松石,她默默估算了这支簪子的价值,差点心梗。

“以后你再去票号随意支取银钱,我就让掌柜的把你腿打断。”

不狠心治不了秃子,她以前是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让沈月殊如此有恃无恐。

“皎皎,你别生气,人家知道错了,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家徒四壁……”

“家徒四壁,不算什么,你往哪里一站,简直是蓬荜生辉。”这话一点都不假,就沈月殊这身打扮,简直光芒万丈。

“好皎皎,你就别去了别挤兑我了,咱们去尚书府吧。”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林莺时只能带她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沈月殊就开始取下头上的簪子,往她头上插。

“你不用讨好我,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你喜欢的话,就自己留着吧。”没有哪个女人能抗拒珍珠,玛瑙,宝石的诱惑,林莺时当然也不例外,可是流放的那段经历,让她对这些东西产生了阴影。

从鸡鸣山驿站走出来,  每天都会有妆娘给她精心上妆,她像个没有生命的石膏娃娃一样任人打扮。

打扮的目的永远是想第一时间激发男人的兽欲,她头上戴的那些珠宝,还有身上过于清凉的裙子,都是迫害她的工具。

她对这些东西有阴影,所以就算出门,也是简单插几根低调朴素的簪子。

沈月殊左手提着榴花串珠金簪,右手托着一对镂空嵌宝石耳坠,嘴里还叼着一根簪子,说话的时候口水都顺着簪子往下滴。

林莺时嫌弃地推开她:“你离我远一点,我有洁癖。

沈月殊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有点不雅观,把簪子扔了,用湿帕子擦了擦嘴:“你今天打扮成这样去尚书府,张丽燕肯定阴阳怪气,定北王不是送了你不少好东西,你怎么不戴出来。”

“你是为了压张丽燕一头,才这么打扮的?”

沈月殊一脸茫然:“咱们今日去尚书府不是去落井下石的吗?“

“是。”林莺时本来只打算找个机会把疾风带出来,不过要是能打击报复一下张丽燕,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不过疾风的事情,还是要提前跟沈月殊说一声,等到了尚书府俩人好打配合。

她可不是原身,跟沈月殊可没有那么强的默契度。

“哪个疾风?还真巧,我记得宋怀恩的贴身侍卫就叫疾风。”

“就是他。”

“你疯了。”沈月殊太过激动,一时间忘记自己还在轿子里,蹭地一下子站起来,额头和轿顶产生了密切接触,她根本顾不得头上的伤口,大吼。

“你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宋怀恩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还上赶着往上贴。”

她爹已经跟她说活了,说宋怀恩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而且林莺时还是陆九昭的女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救宋怀恩的侍卫,这不是脑袋缺根弦是什么?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宋怀恩了吧?”这个想法很大胆,可沈月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你抢不过张丽燕的。”

后半句话林莺时就不爱听了:“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抢不过来的,站常言道: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只有舞不好的锄头。”

她才没有挖墙脚的打算,她救疾风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疾风和她很投缘,要是宋怀恩真的倒台,那疾风就可以为她所用了,就当是白嫖了一个武功高强暗卫。

要是宋怀恩这次依旧能反杀蒋昭,她此举也算是雪中送炭,跟如日中天的权臣交好,绝对没有坏处。

而且她有预感,宋怀恩不会这么轻易被压垮。

倒不是林莺时多看好宋怀恩,是凌云的表现泄露了蛛丝马迹。

陆九昭失踪的那段日子,凌云该吃吃该喝喝,像个没事人一样,可现在陆九昭大获全胜,要回来了,凌云反而经常唉声叹气。

这就代表,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官场上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非黑即白,水至清则无鱼,没有那个官吏能经得起盘查。

而陆九昭将以前在军营的行事作风带到官场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说不定还会引起反作用。

不可否认陆九昭带兵打仗是个老手,可卖弄权术,溜须拍马可比不上宋怀恩。

再加上宋怀恩手里还有嘉靖帝那张王牌。

平心而论,她反而觉得宋怀恩的胜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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