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坦诚相待
赵怀洲侃侃而谈，将爆炸案的前因后果，分析得透彻明白。
而那前朝余孽的卑鄙心思，也被他剥开摊平，展露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里，女帝的脸上已浮掠出赞许幽笑。
起初,女帝只将赵怀洲视作肉身傀儡，图他太监身份和男人身子。
现在看来，只将这样的妙人当作傀儡，倒有些大材小用了。
他的智谋才干，实堪大用！
“对方携带大量火药，自不敢在城里招摇过市，所以这地道定是通往对方藏身之所。”
“你们几个，下去瞧瞧！”
赵怀洲已呼喝起来，吩咐御前司的人下地道探查。
女帝心念一动，也跟着走到近处。
她倒也想瞧瞧，对方究竟藏身何处，又打算如何实施行刺之举。
可刚要下地道，她已被赵怀洲给提了住。
赵怀洲不动声色，将她提到一边，而后又幽幽一笑：
“陛下万金之躯，还是莫要冒险的好。”
这话说得轻幽，绝不会有外人听到。
可在女帝心里，却平地里炸出一声惊雷。
“你……你是如何猜出……”
女帝自认为已伪装到位，绝不会被人瞧出来。
赵怀洲却轻笑一声，朝苍雪望了一眼：
“那冷面姑娘是天子近侍，可我瞧她一直以你为尊，凡事都瞧你眼色。”
他这话一说出口，连素来没有表情的苍雪，都抖了抖眉梢，露出一丝讶然。
女帝自也惊诧万分。
但细一想来，赵怀洲的分析，倒也有理有据。
好不容易做的一番伪装，被人轻易看穿，女帝自有些尴尬。
不自在撇了撇嘴，她轻摆手，将话题揭了开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亲自带人捉住逆贼吗？”
赵怀洲轻笑摇头，抬脚已往外走去：
“这种事，还是让魏主管来干吧！”
“我的任务已然完成，该是回宫歇着咯！”
女帝眉头一扬，眼里闪过好奇：
“你又要将功劳让给魏玄？”
赵怀洲脚下一滞：“又？”
他心里一盘算，自也清楚，上回的事瞒不过这位少年女帝。
“你就这般豁达开阔，愿意将自己的功劳让渡于人？”
女帝又凑了上来，一脸好奇表情。
此刻她换了女人打扮，相较平素更多了几分温婉娇柔。
再加上她一副求知做派，更显得平和可亲。
比起平素那故作沉稳干练的少帝做派，这般姿态更叫赵怀洲心动。
“我一个太监，便是领了天大的功，又不能升官发财……”
赵怀洲幽幽一笑，道出原委来。
这话一出，女帝“噗嗤”一笑，眼里更多了几分娇媚。
但赵怀洲接下来的话，却将她的笑意打断。
“再者说来……我做的这些，有你知晓便已足够，何须嚷得人尽皆知？”
赵怀洲说这话，原本是指她女帝才是大梁话事人，有她知道自己的功劳，这份力气就不算白费。
可这话听在女帝耳里，却又生出不同意味。
“有我知晓，便已足够……”
女帝喃喃念叨，心里生出异样感觉。
赵怀洲这话，说得轻慢随意，不像是奴才对天子的谄言媚语，倒像是友人间随口，交心。
而女帝今日换了女装，又将那天子心态丢之一旁。
此刻在她心里，赵怀洲这随口一语，竟激出阵阵暖意，涌上心头。
面上微微一红，女帝嘴角一扬：
“那这剿逆之事，便交给魏玄吧！”
“至于你……随我回宫！”
……
再一次回到女帝寝宫，赵怀洲的心情，却不像前几次那般忐忑。
破了爆炸案，也保住了自己的黄金珍宝。
再瞧这女帝的态度，似也温和了许多。
看起来，一切都朝着积极方向发展。
这会儿，女帝已进入里间换装，赵怀洲便背着手，朝这寝宫里打量起来。
要说这天子寝宫，果真是非比寻常，珍宝玉器不谈，光是那一方小小桌案，都是金丝楠木雕成，其上点缀着玛瑙玉石，散发着珠光宝气。
赵怀洲正冲那桌案张望，女帝已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卸去了妆容，却仍作女子打扮，看上去平和素净了许多。
但不得不说，这女人的长相，确是人中龙凤。
那两撇柳眉，那一对明眸，那笔挺鼻梁，那一点红唇。
每一处，都生得标致端方，搭配在一起，又格外和谐。
赵怀洲素不以“坐怀不乱”闻名，此刻再见佳人，自也心生旖旎。
反正咱是这宫里唯一的男人，连那皇后娘娘都已品评，为何不再进一步呢？
他心里正遐思乱飞，那女帝已缓步走到桌案后，坐了下来。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将赵怀洲的遐思打散。
“你替皇后密探朕身份之事，我已知晓。”
女帝的声音带着些许威厉，这和她此刻柔美的容颜，似不太搭洽。
赵怀洲心里一惊，赶忙解释道：
“陛下明鉴，那是皇后设局坑害，威逼我探查陛下的身份……”
这事已过了许久，赵怀洲都差点忘记了，却没想女帝居然给查了出来。
费力解释了一遭，女帝却幽幽一笑，摆了摆手：
“你不必紧张，此事我已查明内情，乃是皇后逼迫，并非你本意。”
“此时提及，不过是要与你坦诚相待，并非怪罪于你。”
她这话，倒还客观公正。
赵怀洲放宽心来，拱手献上恭维：
“陛下圣明！”
女帝的心情显然不错，再次摆手，似是将此事揭过。
“想来，你也已猜出，朕让你临幸皇后的真意。”
她又提及旧事，叫赵怀洲心头再紧。
给皇帝戴绿帽子，这事可不兴提啊！
虽说爽是爽到了，但直面事主，赵怀洲总觉得有几分别扭。
“那个……自是知晓的。”
“陛下让奴才亲近皇后，自然是为了打消她心中疑虑。”
赵怀洲拱手道。
女帝点了点头，眼里又多了几分赞许：
“你果真是个聪明人！”
“既然你已知晓此事内情，想来也该知晓朕的难处！”
她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听来豁达疏朗。
但赵怀洲却是清楚，这女帝的处境，的确不容乐观。
朝堂里，有两位权臣掣肘。
后宫之中，又有那皇后需要提防——皇后是叶猛的妹妹，实难叫女帝放心。
而护佑她龙城安危的御前司，又多是魏家的人——现如今的御前司主管，不正是魏家老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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