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如此赈灾
“听好了，我只问一遍！”
“如若答不上来，或是答的我不满意，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要想着编排个谎言糊弄我，你的同伴已被绑到旁边屋子，待会儿诸一审问，若是答得不一样，我自会回来宰了你！”
小木屋中，赵怀洲望着那抱着胳膊哭嚎的中年人，冷声威喝。
这一干看守，约有十来人，就属这中年人年纪最大，看上去最像领头之人。
赵怀洲将他单独提调到小屋中来，要问个究竟。
听了赵怀洲的威喝，这中年人连哭嚎带点头，似已被吓破了胆。
“这些粮食，是从何处得来的？”
赵怀洲指了指屋中的麻袋。
方才进屋之时，他已仔细检查，这其中装的，全都是粮食。
事实上，只看到如此规模的粮食，他已能确定，这定是朝廷下拨的赈灾粮。
那中年人捂着胳膊哭了一阵儿，这才抬起头来。
他抬头不看赵怀洲，却是先朝苍雪瞄了一眼。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这粮食是从何处而来……”
扭头再朝赵怀洲看来，这人才吞吞吐吐作答。
“不知道？”
赵怀洲声音一沉，吓得那人又是一颤。
“小的……小的说的是实话，这些粮食，都是我家老爷让运来的。”
“我家老爷是青州知府赵大人，您要不信的话 ，可以派人去青州府问一问。”
青州知府，自然是那位肥头大耳的赵有德了。
这中年人显然是赵有德的私仆。
赵怀洲冷哼一声：“你既然是赵有德的仆人，难道还猜不出这粮食的来源？”
这话一出，中年人脸色刷得变白。
显然他是知道粮食的来路的。
“小的……小的猜是……猜是朝廷拨下的粮食……”
中年人垂下头去，声音愈发微弱。
“我来问你，赵有德为何要将粮食运来这里？”
赵怀洲继续逼问。
“这……这小的也不知道……”
那中年人依旧埋头，不敢与赵怀洲对视。
见他不愿招供，赵怀洲也懒得再耽误工夫，摆了手便朝苍雪吩咐过去：
“没用就宰了吧，我去审问下一个！”
丢下这句唬人的狠话，他便背手朝外走去，脚步干脆利落。
而那苍雪，也配合地将长剑拔出，发出“锵”的一响。
“啊，饶命啊！大侠饶命！”
“小的招啊！小的什么都招！”
“这些粮食，本是我家老爷从朝廷赈灾粮里昧下的。”
“最近朝里来了个什么巡察使，老爷怕被人给查了出来，便叫小人将粮食运到山里，先藏起来。”
“说是待风声过了，再将粮食运出去卖了，换成银钱。”
被利剑威逼，这中年人倒不再吞吞吐吐了，他一口气招供出原委来，正与赵怀洲猜想的毫无二致。
“所有的粮食，都在这里了？”
赵怀洲转过身来。
“都……都在这里了，一开始老爷发卖了一点，后来听说隔壁的刘知文来催粮，想是得了些风声。”
“打那之后，老爷就不敢再卖了，将赈灾粮都存了下来……”
这中年人又瑟瑟道。
“刘知文，是哪号人物？”
贸然听了个新名字，赵怀洲赶忙追问。
“是……是莱州府的知府大人，那姓刘的和咱们老爷不大对付。”
“本来这赈灾粮食，是青、莱两州分摊。老爷和那户部郎官混得熟，分了大半粮食，而莱州分得少了，那知府自是不满的。”
听到这话，赵怀洲大致猜出了原委。
这赈灾粮，乃是由户部主管调配，负责分配粮食的，正是那户部郎中刘维。
而青、莱两州的粮食分配，定是刘维与赵有德从中做了手脚，将大批粮食分配给青州，再偷偷昧下发卖。
许是那莱州知府得了些风声，跑来吵闹，这才逼得赵有德将粮食藏下。
再后来，便是他赵怀洲携旨巡察，吓得赵有德运粮出城，却又遭小五等人发现的故事了。
粮食有了，罪证也有了，赵怀洲心满意足。
“走吧，咱们这一趟踏青郊游，也玩够了。”
“是时候回青州城，会一会那三位了！”
……
青州府衙，后衙正堂。
崔浩正抱盏品茗，赵有德则端坐一旁，不时向外张望。
而那平素最为谨慎的刘维，此刻正负手踱步，眉头不展。
“这京里来的巡察使，怎么一到青州便甩开众人，私下溜出去了。”
“他……他到底是在玩的哪一出？”
天色渐黑，刘维愈发担忧，踱步许久，终是朝另外两人牢骚起来。
“怕个什么？”
“不过是个贪财好色的阉人，能翻起什么浪？”
“再说，人家不是明明白白说了嘛，他是外出踏青去了！”
崔浩刚抿了口茶，放下茶盏道。
相较于刘维，崔浩要淡定许多。
“他一个太监，带个女人踏青郊游？”
刘维仍有忧虑，他对赵怀洲的行为不甚理解。
“这你就不懂了吧！”
“越是太监，越是玩得花呢！”
“他常年在宫里憋着，好不容易出了趟远门，自是要出去采采风，见见世面的。”
崔浩安抚道。
“可……可万一……”
刘维仍有些不安。
“放心吧，刘大人，那小子收了咱们的钱，便和咱们坐到同一条船上了。”
“你瞧他那见钱眼开的样儿，像是刚正不阿的人么？”
崔浩站起身来，连番劝慰之下，终是将刘维拉回座椅。
替刘维斟了杯茶递上去，崔浩又冷冷一笑：
“再者说了，咱们的账，做得天衣无缝，即便那小子要查，能查出什么来？”
“那莱州知府刘知文，不是天天嚷着缺粮吗？”
“结果怎么着？翻出账本丢过去，他不也老老实实滚回莱州了吗？”
一说起这事，先前沉默的赵有德，也来起兴致：
“不错！此事咱们做得天衣无缝，他便是想查，也查不出名堂来。”
“他一个太监，不懂世俗风物，还能真跑到灾区去抓来百姓询问吗？”
说罢，似是为了安慰刘维，赵有德率先大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自也引得崔浩也一同大笑起来。
见这两位同谋同时大笑，刘维也只好陪上笑脸。
只是他这强挤出的笑容，格外脆弱，似乎一碰就碎。
这不，大门哐当一响，刘维脸上的笑容随即凝固。
而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绵密而急促。
“赵知府，今日这一趟青州行，可真是收获颇丰啊！”
赵怀洲来爽朗笑声，随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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