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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不曾记住的过往


  “陛下给奴才调拨匠人,分派铁矿,奴才定能在三个月内,制出更好的农具。”

  “如此,便能提高农产,改善百姓生活。”

  赵怀洲人已远去,但他那信誓旦旦的保证,仍在女帝耳畔萦绕。

  他这信誓旦旦的保证,叫女帝心中百感交集,杂念丛生。

  这诸般杂念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怀疑。

  冶铁,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想她大梁,合一国之力,也炼不出多少铁来。

  这炼出的铁,自是尽着兵戈之用,全拿去制造刀兵武器了。

  也正因如此,民间的铁器极少,自然少见铁制农具。

  可听赵怀洲那口气,似乎冶铁于他而言,是分分钟便能破解的小事。

  这叫女帝不得不疑。

  你一个太监,能领兵剿寇,能查贪清腐,能赈灾济民,这已是万分难得。

  现如今,你又说你能冶铁炼钢?

  这说出去谁信?

  即便你赵怀洲不是真太监,也不至于百般皆能吧?

  可回想他那笃定语气,那自信的表情,女帝心中,又隐有期待。

  又或者说,对他的能耐,女帝不得不信。

  这家伙,虽说满嘴大话,可每回他放出的厥词,最终都应验了啊!

  就说这平乱之事吧,他赵怀洲说有人接手,隔天叶猛就主动请缨了。

  这种能乎其能的本事,谁敢不服?

  女帝自然是服气的,自然对赵怀洲的保证,生起期待来。

  但期待之余,她心里又产生好奇。

  这好奇念头并非突发奇想,而是早已有之。

  不过这些天来越积越重,此刻已窜上心头,叫她心痒难耐,亟想寻根究底。

  她的好奇是:他赵怀洲一个太监,整日在宫里混迹,是从哪里学来这一身本事的?

  赵怀洲并非真正的太监,这一点女帝当然清楚。

  但她仍记得,赵怀洲曾交代过,他是被家里人送到宫中的。

  “奴才家里给宫里的公公塞了些银子,想让奴才出息了,出宫给家里留个后代,万望皇上恕罪!”

  这是早在上元节,初见赵怀洲时,他自个儿作出的解释。

  而在那之后,女帝也曾派人盘查他的身世,倒没查出什么纰漏来。

  这家伙,的确是打小就因家中贫困,被送进宫来的。

  也即是说,赵怀洲自懂事以来,一直就在宫中伺候。

  人在宫里当太监,自是没机会读书习字,更没机会到外头见世面,长见识的。

  那他一身的本事,就实在无从解释了。

  女帝思来想去,想不出个结果,不禁摇头苦叹。

  她不得不将此人一切过往,在脑海中回溯一遍。

  记忆回到上元之夜。

  那时候,她正乘船巡游,路遇刺客,落入水中。

  回想到那惊险一幕,女帝不由闭上双目。

  她的脑中,又是一片混沌,似是又回想起溺水之后的昏迷眩晕之感。

  那时候,她全然无力,意识与身体一起下沉,就要沉入水底。

  就在那时候,一双有力的臂弯,将她的身子捞起。

  而后……那双手……

  回想到这里,女帝又猛地一惊,登时睁开眼来。

  眼前是天子寝宫,她已不再是眩晕昏迷。

  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头,忽地生起旖旎联想来。

  这般联想,叫她心头一赧,一股异样感觉油然而生。

  “为何……为何会有那般感觉……”

  女帝脸上已漾起红霞。

  当初落水之后,她分明已晕了过去,未曾有半分意识。

  可现在回想起来,她竟隐隐感觉,赵怀洲救下她的那双手,曾在她胸前摸索揉搓,好一番轻薄。

  身为女子,遭人轻薄,当是件极羞辱的事。

  女帝实在不解,缘何自己,会莫名生出这般羞辱的联想。

  而更叫她羞赧的是,这般空想,竟未曾叫她怨怒愤恨。

  天子之威,当是容不得任何人侵犯。

  若真有人行轻薄之举,她定会震怒不已。

  但此刻联想至此,女帝心里没有半点怒意。

  反而……反而是有一丝丝……

  舒坦?

  想到这里,女帝只感觉耳根发烫,整张脸已热得发木。

  她赶忙低头,用两手捂住了脸。

  “那臭小子,当真……当真轻薄了我?”

  “他……他竟有那般大胆,真真是……”

  “若此事为真,朕定要……定要……”

  她的脑中一片混沌,仿佛又回到落水之际。

  赵怀洲的身形面孔,又在她脑中飘荡。

  飘着飘着……

  赵怀洲那一对大手,似乎又攀到了她的胸前……

  “陛下!”

  却是在此时,苍雪的声音忽地传来。

  女帝猛然惊醒,慌乱中低头朝自己胸前瞧了瞧,随即又将脸扭了过去。

  “怎……怎么了?”

  定了定神,她背身问道。

  “陛下,不好了,赵怀洲叫人给掳了!”

  苍雪的话,叫女帝心头一惊。

  “谁,谁敢动他?”

  女帝猛然喝道,她的眼里已现出威厉。

  “是……是乔儿姑娘……”

  苍雪愣了一愣,似乎被女帝的威势吓住。

  “乔儿?”

  女帝沉吟片刻,忽地眉头一蹙:

  “不好,赵怀洲没有易容,他若叫乔儿掳去,怕是凶多吉少!”

  虽说赵怀洲早与乔儿有过接触,但那时他是天子身份。

  而这时,赵怀洲不过是个太监,若早乔儿掳去,后果难以预料。

  女帝的反应,叫苍雪略有些讶异。

  陛下何时对那赵怀洲,有这般惦念了?

  苍雪正迷惑间,女帝已然起身,迈步朝殿外走去。

  “走,摆驾淑兰宫!”

  ……

  “嘶!”

  “好疼!”

  赵怀洲清醒之时,眼前是一团漆黑。

  脑中一片昏沉,脑后则传来阵阵疼痛。

  似乎是有人将自己打晕,送到这漆黑屋子中来。

  “怎么回事?”

  回想过往,早晨打坤宁宫出来,便去了女帝寝宫。

  在那里换回太监衣裳,又与女帝攀谈了阵儿,便离开寝宫。

  那时候,自己正欲出宫,去宫外研究冶铁和火药的事。

  可走到半道儿,突是脑后一疼,眼前一黑。

  而后,便……

  “真是遭人打了闷棍儿。”

  赵怀洲心头一怒。

  自己还没出宫,怎会遭人打了劫掳?

  这漆黑一团又是哪里?

  “欸?等等!”

  眼见前方隐隐露出光亮,似是一闪大窗,正被黑布给蒙了住。

  赵怀洲忽地想起个人来。

  “哼,你这狗奴才,死了没有?”

  却是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声音,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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