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锁定凶嫌
斩杀民匪头目，遮掩通匪罪证，这是无论如何也洗脱不净的污点。
单凭此点，叶猛这通匪之嫌，就算不上冤枉。
但赵怀洲却有更合理的解释。
“其实早在县衙审讯之时，几位偏将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叶猛斩杀民匪，实是为了防止这通匪流言外泄，以致军心大乱！”
听了赵怀洲的解释，苍雪的眉头锁得更紧，心下难以认同。
“仅仅为了稳固军心，他就杀了那些民匪？”
“难道他不想追查前朝余孽了？”
“难道他就不在乎军中当真有通匪之事发生？”
民匪头目是最接近前朝余孽之人，也是掌握通匪线索之人，若留他们活口，叶猛大可以借机盘问，查出真正的通匪之人，进一步逼问出前朝余孽的下落。
这似乎是更妥当的处置方式。
“不！”
赵怀洲伸出食指，玩味地摇了摇。
“或许你我在乎，但他叶猛却不在乎这些！”
“对于叶猛而言，防止流言外泄，比抓逆匪、盘查军中内奸，要重要得多！”
苍雪眼睛瞪大：“为什么？”
赵怀洲幽笑：“我来问你，叶猛身为军方巨擘，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最在乎的？”
苍雪蹙起柳眉，眼眸微转：“他最在乎的，该是他自己的权势。”
“不错！”
“那你来说说，前朝余孽的存在、军中出现通匪内奸，对他的权势有影响么？”
苍雪设身处地，代入叶猛的身份思虑着：
“该是……该是有些影响的吧！”
“不过……那前朝余孽的存在，或许于叶猛巩固权势有利。而军中出现内奸，多半……多半是不影响他的……”
她正思量间，赵怀洲又幽幽道：
“可若是军中出现内奸的消息暴露出去呢？”
苍雪的脑中，多半思绪正在交织，正是一团乱麻之时。
赵怀洲这句话，却像一把快刀，将她脑中的混乱思绪统统切断。
苍雪顿有豁然开通之感。
她两眼一亮：“若这消息外泄，朝堂政敌定会凭此攻诘，威胁他叶猛的权势地位！”
对了，就是这样！
什么前朝余孽，什么军中内奸，对叶猛来说都无关紧要。
对叶猛而言，最重要的是这守住这秘密，让这通匪之事不了了之！
经赵怀洲提点，苍雪仿佛回到了赵猛的剿匪大营之中，在她面前，正是叶猛率领的一干将领，和被绑缚的民匪头目。
她仿佛看到了叶猛的脸色，当高老三呼喝求饶，声称掌握军中通匪证据，叶猛定是急愤不已。
身为朝堂大员，领军将领，叶猛断不能接受，这样的流言传扬出去。
杀，只能杀了这些人，守住他叶猛的威名，守住他叶字幡旗的威赫。
至于军中有人通匪，以及那些前朝余孽……
这些，都可以丢在一旁。
“原来如此！”
想明白这一切，苍雪脑中那一团乱麻被梳理清晰，心下也畅快下来。
她不由抬头，朝赵怀洲瞄了一眼。
这家伙，竟能设身处地，将叶猛的心思拿捏得如此精准。
他的心思算度，当真高深绝妙。
“咳咳，你的推断，倒也有几分道理。”
“接下去说……”
苍雪平复片刻，拉下脸冷声催促。
她早习惯了冷脸待人，从不轻易夸赞于人。
但赵怀洲早将她先前的脸色看了个清楚明白，心中已在偷笑。
这冷脸儿丫头，分明就对我赵怀洲刮目相看，何苦还要装出个若无其事的模样？
你这傲娇性儿，是和谁学的？
“咳咳，那就接下去分析！”
赵怀洲学着她的姿态，也假咳了两声，玩味笑道：
“县衙审问之后，叶猛的罪嫌已洗脱了大半。”
“而在审讯完小六子后，我更敢断定，叶猛并非通匪之人！”
“你可曾记得，小六子曾交代过，逆匪们曾扬言说，官军不会参与剿匪，但后来形势突变，逆匪又仓皇逃遁。”
审讯小六子，就发生在半个时辰之前，苍雪当然记得。
她还记得，当时小六子破口大骂，说那些逆匪仓皇逃窜，将跟随造反的民匪们抛弃。
那会儿，苍雪绝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和叶猛扯上关联。
但现在，经过赵怀洲的提点，苍雪已能理清其中关窍。
“以叶猛的身份地位，倘若是他暗通逆匪，逆匪绝不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苍雪已能判定，叶猛绝非通匪之人。
她心中又冒出另一个疑惑：
“那军中真正的内奸，究竟是谁？”
逆匪既能通晓军情，赶在官军杀到之前撤离，定是在官军中布有内应。
毕竟，官军何时出发，何时杀至临泽县，这些细节，只有军中将士才知晓。
即便是女帝和朝堂大员，都无法通晓其中细节。
“这还不简单，那内奸通晓官军的动向，想是高层将领无疑！”
赵怀洲倚窗托腮，满面春风。
他提及“高层将领”，便是将矛头指向了周宏等人。
但苍雪立马摇头：“那可未必！”
“军中将士万千，随意哪个兵卒，该都知晓行军动向。”
大军开拔出发，赶至临泽县，任哪个将士都能猜出，他们这是出发剿匪。
赶在这时传递消息，正与逆匪逃窜的时间对得上号。
苍雪觉得，赵怀洲的判断，太过武断。
“你可别忘了，早在叶猛决定剿匪之前，那逆匪就已收到官军不会出动的线报！”
赵怀洲的提点，又说动了苍雪。
苍雪细一思虑，果真如此。
寻常兵士，绝不会知晓叶猛的筹谋，也不会在叶猛请命之前，作出“官军不会剿匪”的判断。
“这么看来，内奸就在周宏、李毅、罗威三人之中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为何不将他们三人擒下，逐一审问？”
苍雪忽地坐直身子，探手便要掀开车帘。
她这动作，似要喝停车夫，调转马车。
“直杀到大营里，把三位主事将领一并擒下？”
赵怀洲却一把拉住她，没好气道：
“你怎么不上天呢？”
出了通匪一事，军中气氛本就风声鹤唳。
再冲过去，将领头的三个大将都一并抓了。
想也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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