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笼中之鸟
“之所以将他押回京中，是因为此人掌握了清剿前朝余孽的重要情报，我等不好决断，只能带回来请陛下做主。”
看着王世良，女帝一脸嫌弃，一旁的赵怀洲解释起来。
“什么情报？”
女帝忙又问道。
“我已审讯过其他犯人，包括逆匪安插在东昌府衙的内奸，他们都招供，前朝余孽不止这一路人马。”
“这王世良带领的两千多人，不过是活跃在反叛第一线的一股力量，其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
赵怀洲脸色沉肃道。
“靠山？什么意思？”
女帝断没有想到，这剿逆一事还有下文。
“据说，这王世良的父亲，那位前朝隆亲王尚在人世。”
“他暗中联络各地旧部，意图颠覆我朝。”
“而这王世良之所以能纠集起两千余人，又能与东昌府通判搭上线，全是凭着那隆亲王在后支持。”
赵怀洲道。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派人去追查那隆亲王的下落？”
女帝立马叮嘱道。
清剿前朝余孽，本就是锦衣卫职责所在，对此，赵怀洲该责无旁贷。
“但那隆亲王的行踪极其隐秘，他的下落，只有这王世良知晓。”
赵怀洲解释道。
原来如此，女帝这才恍悟。
看来这王世良，还不能杀。
“一路回程，我已试过无数办法，但仍没能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无论问他什么，他都只会说……”
赵怀洲一脸阴郁，正交代审问经过。
“天……天罚……”
王世良却又忽地惊叫，将赵怀洲的话补充完整。
赵怀洲耸了耸肩：“除了这句天降神罚外，他再没说过其他话了。”
“还不都是你那轰天雷的缘故……”
女帝翻了翻白眼，将锅甩在赵怀洲身上。
“既然他的疯症源自于你，你就负责审问逼供好了。”
“无论如何，也要将那隆亲王的下落问出来！”
女帝钧令已下，赵怀洲立即抱拳拱手，领命将要退下。
女帝忙又追身叮嘱：
“你那轰天雷，改日送进宫来，朕要亲眼瞧瞧其威力。”
赵怀洲头也不回：“遵旨！”
“还有……”
女帝又道：
“乔儿这些日子常来追问你的下落，倘若你有空，可去淑兰宫……”
“奴才告退……”
女帝的话尚未说完，赵怀洲的脚步却忽地加快，噔噔噔溜了出去。
看着他那匆忙逃窜的劲儿，女帝翻了翻白眼，无奈摇头。
……
押着王世良，赵怀洲出宫回了锦衣卫衙司。
他将王世良交给手下人，命他们严加看防，好生审问。
本以为进宫交了差，回来总能歇息一时，但手下人很快又送来拜帖。
“教坊司一个小丫头，这几日每天都来追问督公呢！”
“我瞧她那样儿，似乎是有急事。”
不用翻开拜帖，赵怀洲已然猜到，求上门的是如烟的人。
他赶忙起身，上车朝教坊司赶去。
如烟现今是自己的最大财主，她那月事带买卖，做得很是红火。
毕竟那宫中嫔妃人数太少，京中贵妇也不多，但那秦楼楚馆里的姐姐妹妹们，可是不少。
凭如烟的影响力，月事带已在京里脂粉圈中流传开来。
平价月事带的销量，已然超出高端月事带数十倍。
如烟为自己揽了不少钱财，总不能怠慢了她。
赵怀洲赶到清楼，拨开笑脸相迎的朱妈妈，径直便朝如烟闺房而去。
这天子近侍，外加太监身份，让他得以自由出入如烟香闺。
“如烟姑娘不必多礼，你派人连番登门，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吧！”
一进闺房，赵怀洲开门见山倒明来意。
如烟显然也已猜出赵怀洲的来意，只微微欠身，便招呼赵怀洲落座。
二人在那方小圆桌前对坐下来，如烟扶起茶壶，一面给赵怀洲点茶，一面开始分说缘由。
“奴家请赵公公前来，实是有件难事，想请赵公公帮忙。”
“此事……与那户部李侍郎也颇有关联，想必赵公公早有察觉……”
如烟垂首盯在茶盏上，似是闲聊般轻描淡写。
赵怀洲听来，却是心神一荡。
他早先就好奇过，如烟和那李侍郎间，究竟有何秘密。
但如烟一直不肯坦白，赵怀洲也渐渐淡忘。
看来今日，终于能一解心中迷惑了。
赵怀洲当然亟盼答案，但面上的风度还要讲的。
淡淡笑了笑，他点点头：
“如烟姑娘一直不肯透露，在下只好枯等苦候了。”
这是句玩笑话，赵怀洲当然没有苦等。
事实上，如烟这个秘密，实在无伤大雅，赵怀洲没理由揪住不放。
如烟“嗤”地一笑，手中茶壶颤了颤，在盏中溅出浅浅水纹。
“赵督公说笑了，您何等身份，若当真逼问，奴家岂敢不招的。”
她又将茶壶放下，端起那茶盏微微晃了晃，敬奉到赵怀洲面前：
“此事说来话长，奴家的身份，想必赵督公也知道的。”
“我本是贱籍乐户，记名在教坊司下做这陪笑卖艺的行当。”
“身为乐伎，奴家最大的心愿，便是脱籍放良，离开这教坊司清楼……”
说到这里，如烟又缓缓抬头，朝赵怀洲投来探询眸光：
“这般心思……赵督公能理解吗？”
赵怀洲当然点头：“自然理解！”
“哦？”
如烟眼里闪过一抹惊鄂。
赵怀洲的回答太过干脆利落，反倒叫她意外。
略略愣了一愣，如烟又浅笑起来：
“赵督公难道就不好奇，奴家为何宁愿放弃眼前风光，也要脱了这身艺伎行头？”
她已是清楼头号艺伎，背靠着清楼招牌，在洛京城里扬名。
一旦她脱了乐籍，离了清楼，就再不能维持风光。
倘若是寻常贱籍女子，或许还有十足动力去寻求脱籍。
但像如烟这样，在这行当做到顶尖地位，脱去乐籍反而是自毁前程的。
这其中道理，赵怀洲当然能看得清楚。
但他却并不追问内情，这才令得如烟感到惊鄂。
面对如烟的追问，赵怀洲幽幽轻笑。
他并不急着作答，先将那茶盏端起，美美地品了品如烟的手艺。
“身在樊笼，便是锦衣玉食又能如何？”
“倒不如用这一身锦袍，换一个自由来得轻巧……”
赵怀洲的话，让如烟两眼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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