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以退为进
“小怀子，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喏，多吃些，你整日在外头奔走操劳，可不比咱们女人家家的。”
赵怀洲面前，已堆满了烫好的羊肉卷，蘸上红油酱料，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乔儿仍不断在锅中捞着，往他盘中递送。
她甚至亲自夹起羊肉，吹凉了递到赵怀洲嘴边，服侍赵怀洲吃下。
还贴在赵怀洲身边，端坐倒酒，双手奉上。
这般贤良淑德，温柔体贴，当真变了个人。
赵怀洲暗自咋舌，吓得摸了摸腰后，在确定自己身上没带皮鞭后，心里更加迷惑了。
探手摸了摸乔儿额头，赵怀洲怔怔道：
“是羊肉吃多了烧心了，还是刚刚那口烈酒喝醉了？”
否则她哪里会这般乖巧？
“哎呀，人家向来是这般懂事的嘛！”
乔儿将身子扭了扭，含娇带嗔道。
她的声音也变得柔腻无比，像是嗓子里含了块糖。
赵怀洲更感疑惑，直到他扭头，看见穆夏儿正站在自己身后。
这是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大妇姿态么？
这丫头，戏可真多。
“咳咳，赵怀洲，这是什么菜？”
穆夏儿显然对火锅很是好奇，顶着乔儿的白眼，在旁边巴巴望了许久。
她终于忍耐不住，腆着脸主动发问。
“这是火锅，是我发明的菜式，往锅子里头添加各类肉食青菜，现煮现吃。”
赵怀洲解释道。
“那……那这羊肉呢？也是放进锅里煮食？”
穆夏儿显然对羊肉情有独钟，指着那羊肉卷问道。
“不错，将羊肉切成薄片，放进锅里涮煮片刻，立即捞上来蘸了酱料。”
“那滋味，啧啧，绝了！”
赵怀洲取了片生羊肉，放进锅里搅了搅，给穆夏儿演示着。
涮好的羊肉放入酱料盘里蘸一蘸，立时挂满红油香料，色泽香气俱佳，极是诱人。
“吸溜……”
身后传来流口水的声音。
赵怀洲笑着起身，将刚烫好的羊肉夹到她嘴边：“喏，试试！”
穆夏儿咽了咽口水，倒没肯张嘴，而是先朝乔儿那边瞥了一眼。
自穆夏儿主动开口，乔儿便像是斗胜的公鸡，将胸脯挺得老高。
显然两人这番交锋，乔儿是占了上风的。
这会儿，穆夏儿并未张口，反去看乔儿眼色，更是示之以弱。
乔儿的胸脯挺得更高了。
赵怀洲可不会错过这个说和的好机会，难得穆夏儿主动示弱，他当然要在旁说项的。
“咳咳，乔儿，这火锅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便算是主人家了。”
“穆姑娘是客人，咱也该发扬东主精神，请她坐下一起享用的。”
赵怀洲最了解乔儿性子，知道如何说服她。
先得肯定她的主人地位，顺着她的脾气吹捧一番，再许以大度宽容的美德，将她推至道德高地架起来。
如此一来，乔儿自然无法反对了。
赵怀洲的计策起了作用，乔儿将身子坐直了些，略得意地点点头。
她虽没作应答，但脸上分明写满了“这还差不多”、“本姑娘大度，勉强答应了”之类的话。
得了乔儿应允，穆夏儿赶忙坐下，张嘴将赵怀洲送去的羊肉吞下。
小嘴巴巴嚼了嚼，还没咽下，她已抬眉眯眼，咧出笑脸来，看来极是享受。
“嗯～当真鲜嫩可口！”
“赵怀洲，你这涮羊肉，可比现烤的羊肉都要好吃。”
穆夏儿比了个大拇指，连连点头称赞。
她又朝乔儿偷瞄了一眼，轻咳一声，又努起嗓门朗声道：
“哎呀，你待乔儿姑娘，果真比待我要用心得多呢！”
“最好的美味佳肴，终是留给乔儿姑娘的。”
她这话说得幽怨万分，听来像是暗含不满。
可这话声量极高，又不搀半点阴阳怪气，倒像是刻意为之。
赵怀洲瞧她偷偷眨眼使着眼色，立时明白了她的用意。
这穆夏儿，倒有几分机灵，她这是假作埋怨，实是在恭维乔儿。
直白解释过来：乔儿姑娘才是你赵怀洲心头之好，我穆夏儿比之不及。
乔儿向来是没有心眼的，一听这话，嘴角都快扯到耳朵背后了。
“哼，那是自然的。我与小怀子什么关系！”
“真要论起亲疏，你还远着呢！”
乔儿在自夸的同时，不忘贬损穆夏儿。
但她嘴上虽不饶人，身子却已挪开半步，给穆夏儿让出位置。
显然穆夏儿刚刚的恭维，深合乔儿心意，已哄得她肯大度分享。
这般和谐场面，自然是赵怀洲乐于看到的。
偷偷朝穆夏儿比了个大拇指，赵怀洲替她添置上碗筷：
“来，吃这东西得用上筷子，你可得好好学学。”
赵怀洲将筷子塞进她手里，替她把好姿势，现场教学。
穆夏儿很不习惯，连夹了几次，都没能从锅里夹出羊肉。
“别急，我替你捞上来，你从碗里夹起来。”
赵怀洲耐心教授，毕竟不是中原人士，总得有个学习过程。
“督公，有人求见。”
正教着穆夏儿，小五却跑了来。
赵怀洲皱了皱眉，正自纳闷是谁，小五已拱手凑近。
“是那兵部巫侍郎，卑职将他请去花厅了。”
赵怀洲一愣，这家伙跑来做什么？
他朝穆夏儿拱了拱手，又朝乔儿肩头拍了拍。
“乔儿，穆姑娘并非中原人士，你快教她使这筷子，莫要笑话人家。”
临走之际，他不忘将小五留下，避免这二女独处，出现意外。
多留颗心眼，总不算坏事。
急匆匆赶到花厅，巫启前正端坐品茶。
“巫侍郎稀客啊，今日又是何故前来？”
赵怀洲打着揖步入厅堂。
巫启前笑着应礼，尚未回座，便笑道：
“好重的酒香，还有羊肉香气，赵督公这是在衙内开席呢？”
赵怀洲笑着点头：
“巫侍郎好灵的鼻子，不错，乔儿姑娘来衙探望，在下正盛情招待呢！”
穆夏儿的事情，他是绝不肯向巫启前透露的。
毕竟他是叶猛的人，对匈奴及边关问题都格外敏感。
也只有拿乔儿挡刀了。
但……
巫启前这时正坐回座上，听了赵怀洲的敷衍应答，幽邃一笑，似是别有深意。
端起茶盏，轻吹了一吹，巫启前再次抬头，略顿片刻，方才幽声道：
“只怕……能得赵督公盛情招待的，不止是乔儿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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