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宛若寒冰
唐小州道:“你这是什么念头?现在咱们落在这里,出都出不去!”
梁芳嫣然一笑,露出少女般的促狭神情,旋又叹了口气,敛容道:“这些话咱们私下说笑便罢,若让旁人听去,我可要找地洞钻啦!羞死人啦。唉,要能亲眼一见你以后的成就,或许就是纵横天下的大侠也说不定呢!”
唐小州觉得龙皇鳞族的故事只是传说,但内心深处仍是希望世上有龙的。依札中所述,那巨兽骨骸长逾十丈,吻部尖长如水鸟,腹有双鳍,长长的脊骨末端接了条鱼尾,模样与民间传说的龙颇有出入。有手札指引,二人二度深入潭中地宫,可惜摸索了半天,仍拿紧闭的石门没点办法。这些都不能指望,只好将寻路出谷的希望寄讬于老天开眼了。
两人一前一后围着大如磨盘的水精不住上下打量,唐小州将双掌轻按在水精光滑的表面上,只觉触感寒凉,宛若寒冰。
梁芳记性极好,两人既无法将古札携入瀑布,最关键的几本内容便由她反复看熟,充作二探地宫的依据。她不禁微露迟疑,轻摇螓首 :“这里很玄,我读了一夜,实难领会其中奥妙。”看着唐小州满面错愕,梁芳苦笑道:“按字面之意,是说这块水精有时会莫名放出异光,被异光一照,人便突生变化。”
“突生变是什么样的变化?”唐小州心中浮现鳞族化龙、飞卷入云的壮阔场景,不由得有些怔傻。
梁芳自不知他浮想翩联,一本正经道:“原先差异极大的变化,有时得到一些,使残缺变圆满,有时则会失去一些,又使圆满变残缺,如月盈亏,至于各人所遇,不一而同,但看缘法。此外,异光对人的效用,似乎仅限一度,推测是因为这变化极端剧烈,血肉之躯无法反复承受,只要受过异光好处、因而产生变化者,其后无论如何照射,都不会再有改变。”
唐小州抱胸沉吟半晌,双目一亮,冷不防低喝道:“我明白啦!留神!”右手五指一并,倏忽即至,猛斩梁芳颈侧,使的正是新悟的飞龙九式!
梁芳临敌经验一般,未及回神,左掌却本能转出,轻巧巧地一勾一揽,化去攻势,忽抢进半步,怀香逆风袭至,一式“太极云手”运出,剑指连戳他臂内胸口。 此消彼长,唐小州若不想胸膛、腋窝等先她的雪颈遭殃,非回掌自守不可。
梁芳满以为一招将他迫退,谁知唐小州左掌又出,“龙在九天”一经施展,连他自己都停不住,漫天掌刀挥落,如潮浪般卷向女郎!
梁芳被激起了好胜心,撮起粉拳扭转蜂腰,香肩旋如摇鼓,两条藕臂不住自“泼喇”激响的袖中穿出,将斩落的掌势一一击回,仿佛两人于此对练过千百回,竟无一招遗漏。
梁芳易拳为指,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戳了两记,秀眉一扬,心中得意:“我赢啦!”正要跃开取笑,蓦地颈背微悚,一股异样掠过心尖,余光见唐小州脚跟踏地,力量瞬间爆发如热浪,撑挤着裤管向上冲,沿脊间“喀喇喇”地一滚,男儿背门拱起,右手掌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贯中而出! 女郎左臂一格,堪堪架住招式,但松懈的体势重又绷紧,对抗性略有不足,男儿指尖距眉心尚不盈寸,虽未吐劲,风压仍吹分她汗湿的蓬松浏海。
“我赢了。”唐小州收招笑道。
“美得你!作梦!”
梁芳又气又好笑,轻咬樱唇,狠狠瞪了他一眼。 时光于说说笑笑间流逝,两人面对冰冷的水精仍旧一筹莫展,唐小州索性放弃无谓的摸索,踱下祭坛,绕着地宫兜起圈子来,一边抱臂喃喃:“水精不会自行放光,莫非该用烛火炬焰等照射,提供光源,才能折射出异光来?”
梁芳远远听见,蹙眉道:“便有火刀火石火绒,也带不过瀑布来,如何有烛火炬焰?”
唐小州抬望折射进地宫的蒙蒙微光,叹道:“你说得对极啦,水精若需光源,凿建地宫的前辈大可把光引至祭坛,以他们技艺之巧,不过是举手之劳。既无设置,代表不是这个想头。”旋又陷入苦思。
梁芳按着冰凉的水精,童心忽起,淘气笑道:“要我说啊,也不用什么凿壁引光,你就把身上的匕首砍上巨石,自能迫出火光。”
唐小州冲她竖起拇指:“好!我怎么没想到呢。”
梁芳香肩发颤,忍俊抿唇道:“怎么,你没想到?”
唐小州笑道:“多半是你太美了,我晕菜了,傻了。”
梁芳省悟过来,不意自己随口的一句玩笑竟尔成真,不待唐小州动作,抢着道:“我来试试!”圈转藕臂摘下唐小州身上的匕首,运起内功,猛地砍上巨石。
水精石英之属,本利于导行内气,梁芳内功有成,唯恐一刀砍坏了它,虽是抢先动手,却非一味莽撞,而是以柔劲徐徐砍之。果然,内息一经灌入,不似施于死物,水精内颇有感应,灌进去的内力转了一圈,竟未损耗,又增强了小半成反馈回来,借着按在表面的左掌,隐隐与体内百脉诸息形成循环。
“有意思!”梁芳听人说过水精于练气一道的辅益,今日初试,不觉勾起好奇心,倍力加催,欲尽其妙。 岂料运行几周后,渐有些施展不开,丹田中未觉空荡,水精送回的内息团块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如滚雪球一般;待梁芳发觉不对,在她与水精间飞转的内息已硬生生膨胀数倍。
宏大内力如挣脱牢笼、无缰无辔的野兽,撑挤着经脉自右掌掌心冲出,经水精增幅之后又自左掌心闯入,撞得她身子一搐,嘴角溢出鲜血。
“小心!”唐小州点足扑至,然而水精异力运行的轨迹止在梁芳双臂间,再快的身法也比不上它一度回旋,增幅的内息让整块水精都透出淡淡白光,转眼便要噬人!
唐小州手指才触及梁芳肩头,蓦被一股熟悉的寒劲震开,震得足底踉跄,退下三步才站稳,赫见梁芳浑身焕发青芒,幽幽放光透布而出,如裹辉月,肌肤转眼又覆上一层薄霜,青芒折射,遮去纤毫毕现的娇躯,只余冰下起伏惊人的朦胧剪影,然而诱人的程度丝毫不减,令人血脉贲张。
唐小州定睛一瞧,梁芳双目紧闭,两手仍按在水精上,内部的白光却未如前度窜进玉人体内,反随她掌中扩散的青芒不住缩减,威力被寒气所抑,无由逞凶,不多时即完全消失,只余青辉独秀。
唐小州赶紧双掌护住她的心脉,内力徐徐透体而入,片刻功夫,梁芳的身上却不再放光,秀目紧闭的白皙瓜子脸上神完气足,比之前还要精神,显是不仅护住心脉活化气血,连先前受异种真气冲击的损害也被消弭于无形。
水精发出碧粼粼的清幽水华,宛若湖中之月,水精中心如凝冰般的丝丝烟气不住旋绕纠缠,像是突然活了过来。 唐小州心中震惊不已,可 更惊人的情景还在后头。
随着青芒越发鲜烈,水精忽射出一条笔直的亮红丝线,直贯入梁芳眉心!唐小州魂飞魄散,抢上两步,才发现不是什么贯脑丝线,而是一道细细的红光,刺亮如烧炽的烙铁。 所幸梁芳未露出痛苦之色,呼吸一如平常一般,随时都能动将起来。
梁芳果然就动了起来, 她盈盈起身,从唐小州的身旁擦身而过,一路走到石壁前,脚步轻盈平稳,除了双目紧闭,一切均与平常时无异。而那道笔直的亮红异光始终连着她的眉心,直到背转身去,红光依旧指着她脑后秀发某处,差不多就是与眉心平齐的位置,无论相隔的远近、高低如何变化,红光的落点始终不变,稳稳推着她往前走。
闭着眼睛的梁芳走到壁前约尺许,突然驻足,抬起左臂,像是要拨着一扇看不见的门扉似的,玉趾微踮,雪颈探出,眺进那虚构的门洞深处,紧蹙着浓细姣好的眉黛,喃喃道:“怎地怎地不能再往前些?这样看不清啊!”似是十分苦恼,片刻后竟又伸手迈步,梦游般往石壁挨去。
这画面委实太过匪夷所思,唐小州看得目瞪口呆,到这时才忽然省觉:“不好!她要撞伤自己啦。”忙飞身上前,拦腰将她抱住。
梁芳被他掉了个头,侧身对着石壁,依旧维持探臂向前的姿势,悬空的一双修长双腿不住迈出,异光连着她的脑侧太阳,位置仍与眉心处相齐。
唐小州灵机一动,本想要伸手遮断异光,忽又犹豫起来:“万一对她造成了什么损害,该如何是好?”正自为难,那一束鲜红炽亮的异光突然消失,梁芳“嘤”的一声睁开眼睛,软软瘫倒在他怀里,胸脯剧烈起伏,体力精神之损耗,还在刚才短暂的交手之上。
唐小州将她扶坐于地,急问道:“你觉得怎样?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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