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计算

　　洛锦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你姑父说：‘洛家’虽然可恶，但毕竟只是想赚钱，国家不会有太大损失。然而，M国若是得到这项技术，就能在量子计算的高尖端领域，继续掐住咱们Z国的脖子至少五十年；况且，他们之前还谋害了公司的重要人才，如果就此向其妥协，又如何对得起那位枉死的同僚？所以相较之下，我们俩还是决定答应‘洛家’的要求，将公司送给他们，换取救援。”

                  罗梵嘴角微翘，轻轻昂起下巴，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更简单，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情。”

                  洛锦红杏眼圆睁，半信半疑地追问道：“什么办法？”

                  罗梵伸手朝自己一指，回答道：“让本少爷去宰了那个下毒手的混蛋，再解开表弟身上的‘妖术’；这么一来，M国和‘洛家’不就都拿你们没辙了吗？”

                  洛锦红听罢此言，不禁面露苦笑，她不明白这位侄儿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和勇气，居然敢轻言干掉一个“魔罗级”的妖魔；而罗梵诚意相助，自己又不好泼对方的冷水，正当她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豪宅的正门突然敞开，一个身形高瘦，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子随后迈步走进屋中。

                  洛锦红一见来者，立刻起身相迎道：“东良，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还顺利吗？”来者正是洛锦红的丈夫，洛子霖的六姑父——李东良。

                  罗梵坐在沙发上，抬眼打量对方，只见此人面容清俊，长相斯文，颇有几分书卷气；尽管他此时神情颓丧，满眼尽是疲惫之色，但在看到家中有客之后，还是强打起精神，保持着冷静和修养，轻声问洛锦红道：“老婆，这二位是......”

                  洛锦红赶忙介绍道：“他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侄儿——霖霖，这是他的女朋友，你叫她小玲就行了。”说着，又转头对罗、穆二人道：“霖霖，这是你的六姑父。”

                  罗梵学着电视剧里类似的场景，起身说道：“六姑父好。”

                  穆小玲此前曾多次向洛锦红澄清两人的关系，但对方都是笑而不信，还回应说“现在不是，很快就是啦”；故此，今日又听到对方这样介绍自己，她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也懒得再解释了：“李叔叔好。”

                  李东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冲他俩挥挥手道：“嗯——你们好。快坐吧，坐吧。”

                  两人依言坐回原位之时，就听洛锦红再次问道：“怎么样？他们......肯卖吗？”

                  听到这句话，李东良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复杂的表情，矮身往沙发上一坐，轻吐一口气道：“张哥他......”话到嘴边，他忽然扫了一眼端坐在对面的罗梵和穆小玲，旋即闭口不言，转而望向洛锦红。

                  洛锦红当然明白老公的意思，马上讲道：“霖霖和小玲是来帮咱们的，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吧。”

                  李东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和惊讶，但既然老婆这么说了，他亦不再隐瞒，如实相告道：“张哥他一听说咱们家的事情，立刻就把自己名下30%的股份转让给了我。但是，老刘他......”

                  原本听到前半句话，洛、穆两人都心生希望，面露喜色；可随后那句“但是”，又令她们俩转喜为忧，再次不安起来；而洛锦红的一颗心更是如坠谷底，急声插言道：“老刘他怎么了，他不肯卖吗？”

                  李东良面色阴沉，暗暗攥起拳头道：“不是他不肯卖，而是他已经把名下所有的股份都交给M国政府，换取女儿的自由了。”这位老刘就是另一个持有公司30%股份的合伙人，也是女儿被控出卖国家机密的那个副总裁。

                  “这样的话，咱们只拿到了70%的公司股份。”洛锦红心知：另外30%的股份一旦落入M国手中，是绝对不可能拿回来了，但在失望之余，她仍抱有一丝侥幸：“洛家是要掌握绝对控股权，70%的股份已经足够控制公司了，他们应该会满意的。”

                  李东良亦赞成道：“没错。拥有70%的股份等同于绝对话语权，地位不可动摇，这个结果完全符合‘洛家’的要求，他们肯定会满意的。”

                  就在两夫妇相互安慰之际，罗梵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问道：“六姑、六姑父，倘若‘洛家’不拿到100%的股份，就不肯出手救人，你们要怎么办？是否仍坚持不向M国妥协？还是......”最后一个问题，他没有问出口，因为他觉得那样做有点残酷，不符合自己“善良、正义、富有同情心”的人设。

                  果然，听到侄儿的这番话，李东良夫妇顿时陷入沉默，半晌无语。

                  其实，谁都能算明白：用一个小孩的生命就能换取一个国家提前半个世纪的科技崛起，是一桩非常划算的交易。但问题是：如果这个小孩是你的亲生骨肉呢？你还会觉得划算吗？相信每个人心里的答案，都很确定。

                  感情不是这么计算的！

                  人类不是这么计算的！

                  当然，对于这一点，罗梵就搞不太懂：如此划算的买卖，对方为什么还要踌躇、犹豫？如果他们是真的、真的、真的渴望国家富强，就应该毫无迟疑地做出选择。

                  看来，这两个人始终是弱者，不具备变强的“资质”，更不懂得强者的“真理”——只要能变得更加强大，任何东西都可以舍弃！

                  秉承着这个理念，一路走到今天的罗梵不会理解李东良夫妇的痛苦和纠结；不过，他也无意为难二人，提出此问题仅仅是想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至于对方如何答复，他根本不关心：“六姑、六姑父，我只是随口一说，不必当真。”言语及此，他语调上扬，继续道：“你们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根本不需要‘洛家’插手，本少爷一个人就能摆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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