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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家书


第八十二章  家书

皇后娘娘的大宫女和自己儿子认得,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只是应当注意分寸罢了。不知道这瑶安和楚慈只是主与仆关系,还是另生了心思,又或者有什么旁的思量。

“都说除夕之时民间有着夜晚守岁的传统,还会给孩子们分发压岁钱。臣妾年轻时,也曾和闺中好友守过岁。只是现在年纪大了,总归是熬不住的。”杨皇后边说边轻轻叹一口气。殿中暖和如春,炭盆中燃得红萝碳燃得正盛,不像方才在外面似的,连呼吸都会呵出白色的雾。皇后的华贵牵丝金的护甲嵌着绿色的宝石,划过耳边的一缕鬓发,那几根银丝在烛光下反射出略有些金色的光,却让正听她讲话的楚灵看的分明。

“皇后说的是。不过朕年轻时,许许多多的遗憾中的一件,便是没有像寻常夫妇家似的,和云英一起守过一次岁。”

皇帝的话音刚落,大宫女瑶安就端来了一碗醒酒汤,不过是递给了太子手上,后者接过,亲手呈给了建庆皇帝。

宫中的这些许许多多的规矩,就连一举一动的先后颠倒,都会引发出大相径庭的含义,甚至致使一个人的命运天翻地覆。

楚灵自小被困在汀兰轩的一方天地,却也从来没有觉得像在宫中时这样的,几乎令自己难以呼吸。

他忽然想起方才在角楼上看到的那只通体乌黑的渡鸦,隐在黑夜之中,扑腾两下翅膀,向着远方飞去,那样的自由。

楚灵看着不远处居于正座上的皇帝,或许是酸着了,眉头微皱一下,不自觉咂了下嘴,正当杨皇后就要吩咐人将这汤撤下去的时候,建庆帝竟然赞叹醒酒汤熬的不错。太子本等得满心焦虑,隐在袖中的手已然攥成了拳,心中想着楚灵这醒酒的方子是害他,却听皇帝这样说,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手松开,从正座旁边退回过来。

楚灵抬眸,看到太子一双含着些许感激的眼神。有时候楚灵并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为何连感激的眼神都是高高在上的?

在普世认为中,身为太子的人,除了治国端方之道之外,要懂孝义,明事理。同样的,“细心”却往往被认为是妇人之仁。

是故,细心的量要拿捏好,这汤煮的,还真不能太完美,楚灵给太子的方子,柠汁的量要比平常多上许多。

这汤倘若煮得好,八九不离十地会被斥责说不务正业,用小女子的心思来讨好,相反的,煮的不完美,让皇帝知道儿子有这份心就好。

建庆皇帝将那汤饮尽,却看对面殿门大开,蹦蹦跳跳的进来一个穿着大红披风,梳着长乐髻的小姑娘跑进来。

是长源公主。

楚晚珀年方十三,比皇帝长姐的孙子云景澈大一岁,与林怀笙同岁的,现在三人都是在国子学中丹青馆上学,是为同窗。

照理说十三岁并不是能搬进公主府的年纪,不过这孩子行事清奇,连楚灵都是有所耳闻的,当年央了帝后搬出去,缠了许久,皇帝耳朵都要生起茧子了,又拿这个自己亲自取名为“晚珀”的小女儿无可奈何,就同意了下来。

所谓的“行事清奇”,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不太着调。不过楚晚珀并不像她兄长似的那样蠢笨,还是个明事理的人。

那楚晚珀先走进殿中,对着上座的皇帝皇后行了礼,斗篷的边缘抵到地毯上,随着她的欠身,跟着弯了个并不明显的褶子,显然是妨碍到她动作了。于是楚晚珀小手一挥,将那个斗篷解下来,颇嫌弃似的丢给旁边候着的陈公公:“这冬衣好生厚重。”

“我的小祖宗,可要穿好衣裳,天寒地冻的,可不能着了风寒。”陈公公的嗓子有内侍特有的细,皇后稍举了手,罗缎帕子虚虚抵在嘴边儿,轻咳一声,陈公公方才咂摸出自己说了错话,赶忙拍了自己一巴掌,慌忙地跪下,挪到殿中,“老奴失言,请皇上皇后责罚。”

这会子言语上倒是挺利落的,还刻意强调自己是“老奴”,言下之意不过就是,我伺候皇上您这么久了,还是留点颜面,轻一些罚罢。

建庆皇帝正了正自己膝上衣裳的布料,那明晃晃的布料即便在晚上都有些许刺眼,哪怕他刚才已经换下了宫宴上那身颜色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衮服。

“去领十个板子。”这话是皇后说的。对于太监的身子骨来说,十个板子也罚的将好。

但那也只是一言之失罢了。楚灵不言不听,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从他踏进宫门的那一刻,就知道这里,这用金钱砌成的美好宫殿,对他来说只会是囚笼。

他生来就不属于此。

夜色已深,楚灵年纪小,未怎么饮酒,却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西偏殿的了。

推开西偏殿的门,里间就是那满墙的书,可楚灵总觉得,没有《天工开物》《水经注》云云杂学之书,甚至那些瑰奇的,不知何处寻来的野本,就总是失了些味道似的。

大约是不告而别的心病。何况难道自己读了,就能变得那样鲜活吗?

罢了。

殿中没有掌灯,今夜除旧迎新,连室外显得都比屋中亮堂。楚灵便借着那一点光读信。

傍晚时师父李翊安来了信,楚灵到此时才有机会摊开信纸。宣纸上好似还有微弱的墨香传出来,他席地而坐,倚着身后那面书墙,抻平信纸。

“吾出身寒门,早年时,曾见一流浪的老者,逢人便笑。吾询问他为何如此,却只听那人说,我从晋州来。那年晋州大旱,甚至有百姓易子而食的流言。他的所有家人亡于饥饿。”

看到此处楚灵轻叹一口气。

是了,李德妃当年因为自己那个身为言官的父亲,反复上奏后宫贫乏,皇帝一气之下将她召入宫,那言官是李翊安的大伯,李德妃则是他的堂妹,而那言官的弟弟,也就是李翊安的父亲却是名不见经传。所以自家师父出身寒门这一点,是无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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