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听碧空说,你今日去阳林村了。”她笑,“还带了两大车的羊腿。”
张知序僵硬地嗯了一声。
“想去做好事,结果被哄抢,有人当场打起来,受了伤还找你讹钱、骂你不安好心,是不是?”她拍了拍他的背。
他有些狼狈地别开头:“是我考虑得不周全。”
原是想着阳林村的人生活艰难,想买些肉给他们打牙祭,没想到场面会越来越不受控制。
陈宝香抱着他左摇右晃,笑着叹息:“你以为当初我派肉羹的时候,为何非要收五文钱?”
“那点钱压根回不了什么血,但我收了钱,就不是在做好事。不是做好事,便不会背上枷锁。”
世人对“好人”太过苛责了,一旦有了这样的名声,就会被人从各个方面诸多要求刁难,稍有不对,那些人就会群起而攻之,说看吧,他其实心眼可坏了。
相反,做坏人就轻松多了,哪怕杀人放火盘剥压榨,只要不经意地做出一件好事来,就会被认为其实很善良。
“你没做错,错的是他们。但世道如此,想达成目的也可以换个方式。”她仰起脸来看他,“下回我陪你去可好?”
张知序垂眼看向她,好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去阳林村路上的那座桥被冲垮了,路更加难走,你别去了。”
她诧异挑眉:“不是吧,鞋不沾泥的张二公子都走得的路,我倒走不得了?”
他微恼地瞪她一眼。
陈宝香失笑,拉着他在桌边坐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到底还是掏出了新买的药:“看看手上的伤。”
张知序有些不情愿:“让宁肃来吧。”
“比起我,你更喜欢他?”
“……”又说这种话。
他僵硬地捋起一点袖口,再用指节按住边缘。
陈宝香看他一眼,觉得不太对劲,自顾自地上头一扯。
长袖翻开,他手上的旧伤倒是消肿了,可怎么又多了些红红紫紫的痕迹,还有两三道血口子。
“去的地方太多,不知道沾了什么,就起了些疹子。”他勉强将袖口拉下去,“不是多严重。”
陈宝香板着脸,一把掀开他的手,重新给他上药,嘴角抿得紧紧的,没说半个字,但情绪显然是不太好了。
莫名有点心虚,张知序无措地看向宁肃。
宁肃摸了摸鼻尖,干笑:“那什么,我交代交代吧。”
“造业司酿造署那群人不干好事,屡屡欺压农户,主子便想着重拟官员约束条例,以求公平。”
“条例也不能凭空被拟出来,得多走多看,主子这才总是往各个村子里跑。”
跑得多了,他那娇气的身子,当然会有各种磕碰不适。
宁肃努力辩解,“他也没有要瞒着您的意思,实在是最近太忙,您二位都好几日没说话了。”
陈宝香嗯了一声。
她给他涂了药膏,又让人打了水来让他洗漱。
张知序将脸捂在帕子里,偷偷瞥她。
好像还是没有消气,但那气似乎也不是冲他。
她攥着药瓶盯着窗外,嘴里好像骂了两句什么,牙关恶狠狠地咬着,有点凶,也有点可爱。
多看了两眼,他放下帕子轻咳一声:“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我明日去蹭你的早饭。”
陈宝香懒洋洋地往椅子里一靠:“外头太黑了,不想走。”
张知序呆住。
这什么意思?
“旁边的小榻分给我就成。”她打了个呵欠,“凑合凑合吧。”
这简直是于礼不合,他俩这没名没分的,怎么还能住一个屋。
张知序下意识地看向宁肃,后者两眼一闭,扭头就走,还顺路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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