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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天子不在,逍遥法外


  四月中旬的风,轻微,温热,将侯府屋檐上尽数铃铛荡出了悦耳声响,独孤彧掐指算着时辰,想着自己给那个卖胭脂的丫头下的虫子几时又会发作。

  她看似十分轻松的躺在荇以曾舍不得离开的逍遥椅上,身旁只站着一位方才替她说话的小丫头,与她对立的是那一群闹事的灾民,如今的他们早已不再是伶伶仃仃,一副可怜模样了,换上了新的麻布衣裳,有甚者还化的妆容宛若妖精一般的便来了。

  他们很多不是涿郡人,涿郡人一辈子也干不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几个白胡老郎中替担架上几个所谓的病人号脉,一边抚摸着胡子,像是故作神态,想要让全场人都觉得他医术高明一般。

  最先起身的白胡老郎中给独孤彧作了个揖,独孤彧放下手中酒壶起身,回他一礼。

  “侯爷,这位病人毫无病症,脉象四平八稳,呼吸缓和不急促,而且老朽在此号脉快要一炷香的时间还不见这病人有何跑肚拉稀的症状,依老朽看,无事呻吟,非奸即盗!”

  担架上那个粗壮大汉与他家媳妇儿尽数出了冷汗,近来他确实有些腹痛,还以为只凭这些便可误导郎中,谁知紧要关头竟然还是露出了破绽。

  他们起先以为捞不着粮食捞些钱也是了,钟鱼侯从来至今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谁知一个单薄女子爆发出来这样吓人!

  “呕——

  呕——”

  大汉连忙干呕两声,眼圈都憋红了也吐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这位年轻人真当觉得腹痛难忍,定当是近来侯爷赐粮,一时吃的着急了,消化不良而已。

  蹲几日茅房自然便好。

  瞧您这气色,活到下月初八不是问题。”

  一时间引得哄堂大笑,起先在担架上面色苍白,眼看便要入土的几个人终还是绷不住的笑出声儿来。

  大汉心觉颜面无存,再待下去定然是自寻死路,他以为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翻身下担架便要逃走,哪知才走了不过两步便被独孤彧拽住后脖领子,稍稍一使劲便将他砸在地上。

  翘头绣花鞋踩在他的脑袋上“选一个死法。”

  他家媳妇儿赶忙扑过来抱住独孤彧大腿,鼻涕眼泪横飞,满嘴说不清楚的话,像是在替爷们儿求情。

  方才满嘴荒唐的老郎中过来将妇人拽走“别拦着,若不然一会儿死的便是你了。”

  不出所有人所料,后来这妇人安静的如同绵羊一样。

  大汉气急败坏满头冷汗,如今他是害怕的,尽管将他踩在脚底下的女子还没有他的一半块大,可单单看她的笑模样心里便已经凉了半截。

  他遇上了怎样的一个蛮横的人!

  “大唐律例!身为官,不可滥用私刑!你不能杀我!你不敢!

  小贱人!你上头还有天子呢!”

  “老子的地界,你他妈还敢跟我提天子——?”

  脚下使劲,脑浆崩了一地。

  玄黑的绣花鞋染上了血污变的更好看了,裙摆上溅上几滴恶心的东西,跟在独孤彧身旁的小丫头连忙掏出手绢来跪在地上替独孤彧擦拭着。

  她不像别人,她看不见崩坏的脑浆,看不见裸露出来的头盖骨,看不见被鲜血浸染的地面。

  主子在哪儿,她的眼睛就在哪儿。

  待到一些人反应过来后这次便是真真的吐了,血腥味一时间弥漫了整片花园,后院儿的肉蛊闻到了这个香气从后院探出脑袋来,独孤彧隔空摆手示意它先不要出来。

  “今日本侯杀了他是给在本侯地界的灾民一个例子,吃我的,靠着我养活的,稳稳当当站在涿郡城的灾民——

  你们除了感恩戴德别无选择!在这个地方,没有天子!你们该对涿郡城朝拜,你们的江山是老子的地界儿,你们该对钟鱼侯高呼万万岁!

  听见了吗!”

  灾民齐齐下跪,他们早已将反抗二字抛之脑后,眼前女子确实让他们胆战心惊膝盖发软。

  对于一些人,用什么爱意感化都是徒劳无功,打一顿,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独孤彧重新躺回逍遥椅向后仰去,闭紧双眼“走吧!”

  不过片刻,侯府又恢复了清冷,那是连麻雀都不想停步的宅子,干净的除了满目绿园与后院儿肉蛊,再加上几个稀稀拉拉的仆人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老郎中们也一个个的散去,最后只留下了那个贫嘴老头儿。

  “若无他事,老朽先走了。”

  “若不是看你替我说话的份儿上,你的脑浆方才也要崩出来了。”独孤彧抬头轻笑“胭脂姑娘。”

  老郎中的眼睛里看得出慌张,她骗过了这么多人,偏偏就是不敢直视独孤彧的眼睛。

  她看着独孤彧起身缓慢向自己走过来,这一段的时间最为煎熬,她知道自己根本就出不了这个侯府了,而且这身上的引魂虫一听这铃铛声就会上蹿下跳,宛若五脏六腑都让蚊子叮了一下那么难受!

  她若现在走了,独孤彧非得折磨她一辈子!

  “侯爷说什么笑,老朽不过江湖郎中,哪里是卖胭脂的?”

  独孤彧眼睛没离开她,因还没睡醒的关系十分懒散的打了个哈欠,猛的一跺脚,整个侯府都动荡了几分,屋檐上挂着的铃铛叮铃作响,绵绵不绝!

  胭脂姑娘身体里的虫子立刻兴奋起来,顺着她身体内部的所有地方上蹿下跳。姑娘咬着牙愣是不动一丝一毫,可脸上的人皮面具早已开始有了裂缝。

  独孤彧上前一片一片的将面具剥下来,一张生着毒疮且流脓的小脸裸露出来,眼睛里满是憎恨,眼看着便要委屈的哭出来。

  铃铛停了生息,虫子安生下来,姑娘终于呼出一口放心气,可是方才那片刻有多难熬只有她自己知道!

  “还敢自己来侯府找我,胆子不小,叫什么名字?”

  “本姑娘为何告诉你!”

  独孤彧抬脚“那就再来一次。”

  这一脚下去天摇地动,震耳欲聋的铃铛声将那只小虫子激发到了最高潮,姑娘终于受不住,躺在地下蜷缩一团,紧咬着呀从嘴里渗出血来也不求饶一声!

  “独孤彧!你不得好死!”

  “我不用好死,你只管告诉我为何城主府地底下的箱子连着莫府的地窖便可。”

  彼时小丫头难受的双颊已经布满了眼泪,独孤彧挑眉——

  有点儿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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