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三万鬼军
待到独孤彧意识清醒的时候,她低头看看自己只穿着中衣,手里拿着的烫阳剑还在滴着血,莫潇灯百无两人被她逼到莫府门口。
而莫府,好似也只剩一个门口了。
两人见独孤彧浑身上下让人不禁打寒战的杀气已然消失不见,不似方才宛若惊了的野马一般见人就砍,莫潇灯一手握着右胳膊上的伤口安心了些许。
“没事了?”百无孬怂的躲在莫潇灯身后,将其当成了肉盾。
独孤彧心知肚明方才是发生了什么,她有些妄自菲薄,以为自己真的生下便是天才,方才的玄力失控使她有些受打击,心魔趁虚而入才会这般。
她缓慢将烫阳剑收起来,瞥见莫潇灯右胳膊上的血印,垂眸思忖了许久。
“这一剑便算是我欠你的了,往后若你想用任何交换,在所不惜。”
莫潇灯面色苍白的笑了笑,苍白并不是因为方才独孤彧的发狂而吓得他,只是他深中剧毒命不久矣,也是因为如此,他在这般迫切的想要找到可以接成他手中三万鬼军的“成大事者!”
独孤彧便是了。
“荇以伤的有些厉害,从昨晚到如今一直在咳血,方才缓和了一些,刚刚睡熟,去瞧瞧吗?”
独孤彧一愣,她良心有些不安,她知道若自己见到荇以如今重伤在身,痛苦不堪的模样,又会恨不得将他亲自送出涿郡城,让他继续回到大荒独来独往,外人问起也可潇洒回应——
“逍遥散人而已……”
现如今的荇以跟着她不是伤心便是伤身,她着实于心不忍。
但是,没了荇以,伤身的便是自己了。
她绝不许儿女情长坏了她的大事!
绝不能因仅仅良心而眼看着大唐江山一步步走向败落!
她不能死,关键时候,荇以需替她而死。
“他在哪儿?”独孤彧问。
“莫府只有一处还完好无损,北院儿柴房里。”
赶到柴房的时候荇以已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恍惚的看着柴房的梁柱,这一切他都没有见过,可如今浑身的疼痛使他根本就不去在乎什么危险与否了。
独孤彧跪在他身边,拿中衣的袖子擦去了他脸上的灰尘,若往后对荇以的所有感情都是假的,那今日独孤彧滴在他脸上的那滴清泪便一定是真的。
她知道今生今世,只要大唐的江山还在,她必负荇以无疑。
若有来世……
“阿彧,没死?”
独孤彧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将他抱在怀里,这个场景那样的落魄,尽管是独孤彧初入大荒也不曾像这样不体面过。
“别瞎说!
没死……
我定然会死在你前头的!”
这是独孤彧对荇以说的第一个谎话。
莫潇灯实在是不想打断这两人浓情蜜意的气氛,可被老兄长委托,而兄长的亲生女儿又是何等的大气铿锵!他无比放心想要将那三万鬼军交到独孤彧的手中。
这三万鬼兵让他在这三年里忧心过多少回,夜不能寐过多少回?
如今也算是放下了自己肩上的担子,尽管明日便死,也无非是身下地狱,魂归西天,两眼一闭的事情。
“独孤,柴房凉,带他回家吧。”
独孤彧将荇以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这姑娘愣是一身是伤的咬着牙非得亲自送荇以回府,尽管莫潇灯与百无正在旁边看着,可若是搭一把手便会招来独孤彧满是冷冽的眼神。
她自知以后欠荇以的会越发的多,平常事中该还总得要还一些的。
“侯爷,您回来了!
荇以公子?他怎么了!你们怎么……”
“丫头,铺床。”
第一个迎过来的丫头便是那个处处为独孤彧说话,百年难得一遇的小婢子,寒暄一番手脚麻利的将荇以安顿下来,又请来几位大夫。
正是这百般忙碌的时候还有功夫将独孤彧的洗澡水烧好,整个侯府上下只看见这一身桃红的小身影跑来跑去,无数次的撞到莫潇灯的肩膀。
独孤彧湿漉着头发,潦草的换了一身衣裳来到大殿,如今的她已经疲惫不堪,可她知道,莫潇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跟她说。
“侯爷,休息会儿?”百无头一次这样心疼一个人。
“不用,皇叔说你的事吧。”
遣散了大殿所有端茶递水的仆子婢女,莫潇灯如释重负的将宣武鬼令从衣裳中掏出来,那是一块玄铁打造的军令,头上雕刻的兵神蚩尤凶神恶煞栩栩如生,仅仅看一眼便让人动荡几分。
独孤彧接过鬼令来,这块鬼令的质地与宣武军令如出一辙,上头也清清楚楚刻了“宣武军”三字,有棱有角,堂堂正正!
“鬼令?”独孤彧挑眉问道。
“想必你也知道,宣武军八万大军三年前失踪,渺无音讯,四处不寻。
实则不然,兄长过时前又重新打造了两块军令,一为“生令”一为“鬼令”,生令我也不知在何处,而鬼令当时是兄长死前亲自交于我手中!
鬼令如其名,底下三万大军尽数为原先宣武军中战死的亡魂所化,从三年前开始便于我家地窖苟活,不见天日,无有用处!
战士若身着盔甲而不上阵杀敌那便宛若是废人一般!
而我……
我自知不配统领鬼军,才让百无将你引诱而来,这军本就是你父亲的,如今父承子业,也不算大逆不道。”
独孤彧轻揉搓着军令,她不知如今的自己要表现出怎样的情绪。
压力?激动?欣喜?
不,是怜悯。
这群人已经死去,他们生前的肉体受尽沙场折磨,死后的魂魄还要上阵杀敌!她有无数的怜悯,她深知这个军令中封存着怎样的不情不愿,妻离子散。
可是国难当头,这些小情小爱,自身利益,只能抛于脑后!
常年于沙场之上,不该怜悯。
“皇叔——
你,我,父亲,是否都有一些残忍了?”
莫潇灯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独孤家的人口中说出来,独孤彧确实不适合做一个将军,将军的职责只是保家卫国,上阵杀敌,其人无需有情有义,他只需要死在沙场上,战功赫赫,名垂青史!
那些被讽德诵功如何爱民如子,如何心系天下苍生的人,是天子,不是将军。
“妹妹未免太过好心肠,若狠不下心,便让哥哥承受这份痛苦吧!”
门口恍进一个人影来,独孤彧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祖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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