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你为鱼肉
顷刻间,熊熊大火席卷全城,满城将士片刻慌乱后回归战场,被独孤彧指挥有条不紊的救这城中冲天大火!
独孤彧立于墙头,火势蔓延到她的脚边,她向下看着兽陵族人,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独孤彧何时被人算计过?
若换做往常,她宁可让这大火烧毁城门,也要带着这城中将士与其拼个你死我活!
可如今的她竟开始担忧长安城万万百姓安危,总不能让她们于睡梦中死去,不明不白的死去。
独孤彧突然起了一股子想唤醒他们的意思,让他们看看自己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弃他们于不顾的人到底是谁?站在城楼上就他们的是谁?躺在龙床上睡得安稳的人是谁?
独孤彧不是个好居功的人,只是她做的好事,不能让任何人看不见!
一桶凉水擦着她的裙角泼过,满城上下均是湿漉漉的一片,城门底下仍旧燃烧着刺眼的火光,莫祁如今呼呼大睡,这样大的火,只城中这几名将士又如何能扑灭?!
她看着底下敌人的冷眼旁观。
叶刑亥,自己终于还是和他对抗上了。
独孤彧撩袍抬步,行至长安城楼一废旧战鼓旁边,鼓上布满了灰尘,这终究有一种寓意。
战鼓布灰,天下太平。
可是天下是掩耳盗铃的太平!
拿起一旁的人骨锤,第一声战鼓响了……
第二声……
第三声……
迎着这剧烈西风与兵临城下,独孤彧一袭火红衣裳手持人骨锤,敲响了这个不知沉寂了多少年的战鼓!
它发出的声音仍旧雄壮,像是唤醒了大唐这个困极打盹的野兽,却唤不醒操控野兽的一国之君……
灰尘在战鼓上跳跃着,洛水河横贯大唐,满城将士用它的水浇灭了敌火,用它的水冲刷了血腥!
那只废旧的战鼓所发出的声音同往年别无二样,即便它有多么的废旧,可今日,它依旧立在长安城楼之上,便要傲骨铮铮的看着这都城长安,长治久安——
鼓声愈发强烈,到最后,独孤彧额头上浸出汗水来,撼动人心的鼓声唤起了长安城千家万户,唤醒了盛唐万里河山!
长安都城还没倒!我们不能甘心当亡国奴!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或衣衫不整或赤着脚,愣着看独孤彧于城楼之上的一阵挥舞,那大气的鼓声,绝美的女子,两相铿锵像是点燃了这群早已对大唐满是失望的贫民百姓心中的一团火焰!
如今的你,不管是什么身份,员外或是乞丐,公子或妓女,你都是我大唐的子民!你于此生活,怎忍看它就这样坍塌!
怎能甘心这一场西风,便吹散了我大唐百年基业!
满城百姓四处散开,或桶或盆,用源源不断的水源浇灭敌火,浇灭兽陵这嚣张的气焰!
火光闪烁中,杨桨站在原处看着一身铿锵面不改色的独孤彧,良久,红了眼眶。
这样好的姑娘,一想到自己快要离开她了,就觉不甘心。
在这一片嘈杂声中,他低低的说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大唐……
万岁——”
他看着独孤彧,说出这句话。
他在独孤彧身上看到了当年的盛世大唐,是他的母亲将盛唐推入败落,复兴大唐他难辞其咎,可若真有那么一天。
大唐鼎盛,独孤彧,是否也不存在了……
江山,美人。
这是前朝多少皇帝纠结一生的事情?
杨桨自以一生都不会为情所困,但看如今这城楼之上击鼓女子竟是万般愁思绪。
他好像可以选,又好像没得选。
他快要死了,这是注定的。
“独孤彧!你用这破鼓鼓动人心难道我兽陵大军便会怕你吗?!
你别忘了,这风自西边来,吹的是你大唐皇城!火势源源不断,你再多的水再多的人又能如何?!
莫要做无谓的挣扎,将莫祁交给我兽陵,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底下兽陵一将军呼喝。
独孤彧结束了战鼓的尾声,她将人骨锤好生放在那战鼓旁边,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百姓,他们都在奋力救城。
人性并不能泯灭,不管多么的混蛋的人,但凡他还有一点良知,在家国面前,他终是一条汉子!
普通百姓尚且如此,独孤彧又怎能因言语挑拨而放弃长安城?
“不求生路,若死葬城。”独孤彧轻启朱唇,淡淡说着。
她如今这副笑模样与这烟火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又好像缺其不可。
任你如何叫嚣挑拨,我自淡然轻笑面对。
“你说什么?!”兽陵将军问。
“我说——”独孤彧停顿“不求生路,若死葬城!”
一时满城百姓与将士附和。
震天撼地的“若死葬城”使得叶刑亥心中颤抖了片刻。
何时,自己也曾像这个女子一样对自己的国家满是激情?
曾誓言殉国的日子好像特别远,又好像在昨天。
他厌烦极了独孤彧这副嘴脸,像是厌烦极了当年的自己。
“莫听她妖言惑众!
趁她因这火势手忙脚乱,兽陵大军听令!”
“在!”
“屠城!”
各种野兽的怒吼冲着长安城而来,像是一头惹怒的狮子在向小白兔发起进攻!
敌强我弱,怎样看都是螳臂当车!
独孤彧寂静片刻。
“城中百姓避到后方,我大唐将士何在!”
“臣在!”
“今日便是挫骨扬灰在这长安城,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沦陷!”
“是!”
“开城门——
灭了他娘的兽陵!”
背水一战,向死而生。
总不能第一战就投降吧。
多没面子啊。
也不能第一战就找莫祁借兵吧。
多没……
面子他妈的有个毛用!难道就看着这些将士无故赴死吗?!
给莫祁留着的兵是吃白饭的吗?!
“杨桨!回皇宫领兵!
不给莫祁那个王八蛋留一个暗卫!”独孤彧于战火之中冲着杨桨吼道。
昏暗中,杨桨像是点了头,又像是什么也没做,反正他是走了,他没说自己要去哪儿,但是独孤彧相信他。
莫名其妙的相信他。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独孤彧看着城门外一个个倒下的将士,与这个多站一个人都觉摇摇欲坠的皇城胸中却生气一股子豪情壮志。
曾几何时,战甲成了日夜陪着她的东西,烫阳剑从不离身,多少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缓缓拔出烫阳剑。
今日,便是她独孤将军,至关重要的一战。
若生,名留青史。
若死,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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